仙女姐姐……
姐姐……
小师叔……
小姐……
一阵阵嗡鸣说话的声音像是来自灵魂深处，即使昭青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他猛地抓住自己的胸口，目眦欲裂，呕出了一大口血。
可他那一双充斥了血丝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祝白芍离开的方向。
有人看到跪在地上的他想要扶他起来，却被他狠狠甩开。
“仙……女……”姐姐……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挤出来般痛苦。
他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
但不等昭青如何，他就晕了过去，神念陷入无边的黑暗。
外界的殷无月第一次露出诧异神色：情感强烈到直接突破幻境限制了吗？
他手一挥，由灵气幻化的人和物全部化作虚幻，而后打乱重组。
大梦三世，第三世开始。
祝白芍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手陷入沉思。
这一世，殷无月是想干嘛？
“白芍！快过来！这鸟窝里有三只小鸟！”
有孩童的嬉闹声在不远处此起彼伏响起。
“来啦！”
祝白芍白嫩还带着婴儿肥的可爱脸庞上露出纯真笑容，一蹦一跳，撒欢儿似地跑了过去。
到了那边才发现，一群孩子正嘻嘻哈哈地抓着几只雏鸟在玩，身上只有一层浅浅绒毛的雏鸟闭着眼，在孩子们不知轻重的手里不住发出惨鸣。
祝白芍想起自己是赤子之心，便面露迟疑和不忍，她提议道：“这些小鸟太可怜了，我们去玩别的吧……”
“不要！”
有个男童用力把她推搡开，“你不玩就滚开！”
这小孩说动手就动手，力气还出奇地大，比之成年人也不遑多让，直接让猝不及防地小白芍跌坐在地上，手掌被沙砾擦出了血痕。
其他孩子更是抓着雏鸟，围着她又蹦又跳，口中还唱着童谣笑话她。
看着一张张明明稚嫩，眼里却带着赤裸裸恶意的孩童脸庞，祝白芍恍然明白了殷无月要干嘛。
纯粹的赤子之心，若是恩遭仇报，爱以恨答，受尽不公，那颗纯洁、干净、少爱憎、少恩怨的心还能如初吗？
他这是想要让她道心动摇啊。
这些小孩子还没有善恶观，表达喜恶的方式都极为直接。
小白芍不和他们一起，那就不是一伙人，就被排挤，被他们用沙土砸，被推下水田，弄得一身狼狈。
就算如此，小白芍也只是红了鼻子和眼尾，没有哭。
直到傍晚，这些小孩子玩够了，累了，要回家了，才把已经死了的雏鸟丢弃在路旁，成群结伴离开。
小白芍身上的泥水已经干了，衣服擀毡成一块一块，她用小手揉了揉，就有一阵土灰弥漫。
发现实在弄不干净，她才爬起来，去路边捡起了那几只被玩死的雏鸟，寻了个偏僻的地方，用树枝挖了个坑，把它们埋了进去。
红着眼睛盯了一会儿，她才转身朝家的方向走。
等小白芍的身影渐渐变小，她刚才停驻地方的空间一阵波动，而后玄色的华服落地。
殷无月看了眼祝白芍离开的地方，又看了看新埋的鸟冢，双眸寥似沉潭，似乎笼着一层暗雾，而暗雾下藏着兴味莫名。
接下来的遭遇，就和祝白芍推测的差不多。
她回到家，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被家里人责怪她在外面玩也不知道白天黑夜，压根没给她留饭。
小白芍饿的受不了，就跑进了后山。
夜色下的山林阴森可怖，殷无月就隐身在她侧前方，想看她去做什么。
祝白芍被红色箭头提示，知道他就在前面站着观察自己，心里就越发有谱。
这人果然好奇地跟进了幻境。
入了戏，成了戏中人，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夜间的风掠过，她循着被虚构出的记忆，朝着距离这里最近的野果丛走去。
看她在夜色中摸索着前进，殷无月挑了挑唇。
随后林鹄之类的鸟禽野兽哀鸣嘶吼声不断响起，分外瘆人。
祝白芍心里吐槽了一下他的恶趣味，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害怕。
嫩红的唇瓣紧紧抿着，她逃也似地往前跑，然后不偏不倚撞在了殷无月腿上。
小白芍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地跌坐在地上。
而殷无月则是真切的惊讶了，他明明隐匿了身形，她竟还能不偏不倚撞过来。
他嘴角的笑意越发不可琢磨。
殷无月干脆显露身形，朝着跌坐在地上后，就把自己缩成一团，轻轻颤动的小白芍走去。
“半夜进山做什么？”
漆黑的山林里突然听到男子沙哑的声音，小白芍明显更怕了，手脚并用的慢慢往后退。
殷无月伸手在她头上弹了一下。
诶，手感不错。
“你在害怕我？”
“如果我是什么山精野怪，我早就把你吃了。”
或许是这话让小白芍心里的害怕稍减，她身子一抖，缓缓从臂弯里抬起了头，不过她也只露出一双带着水汽，湿漉漉的眼睛，还有眼角的细小泪痣。
此时天空乌云稍散，缕缕月光穿过树梢枝桠，照亮了两人所在的这片区域。
也照亮了殷无月的半边脸颊。
他脸颊的弧度精致优美，肤如霜雪，墨眉秀逸，其下俊鼻高挺，唇色殷红，丽色天成。
红与白的相衬，给人的视觉冲击十分强烈。
殷无月看她呆呆地不说话，还以为她是看痴了，想到那性格清冷的剑修还有这样一面，心中觉得有趣，就勾唇对她笑了笑。
然而下一瞬——
“哇——有鬼——”
小白芍尖叫一声，随手就抓起身边的泥土、碎叶、枯枝等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往殷无月身上砸。
之前她被砸，她也要砸回来。
殷无月袍袖一挥，那些东西就全部消散在空气中。
小白芍见此，更是瞪大了眼睛，爬起来就要跑。
殷无月“啧”了一声，手指一勾，就把人勾了回来，圈住了她的腰肢。
“跑什么？我有这么可怕吗？”
想他纵横修仙界的时候，和他魔名一起传遍修仙界的就是他的容貌了。
当时还有不少正道的老家伙派出了什么圣女，想要用美人招安他，结果一个个见了他，就反倒被他勾了魂似的，不愿意回去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看到他的相貌后发出尖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