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修士，魔道修士，不过是难度不一，又殊途同归的两条路，每个人走哪一条路，看的可不是天分，而是经历。”
“真君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殷无月的声音钻入所有人耳中，让不少人怔怔然。
他的话有些道理，毕竟如果魔道真的不应该存在，那自然早就消失了。
如今魔修依旧存在，天地意志仅是排斥却没有将他们抹杀，就说明他们有存在的必要。
世上有白就有黑，有明就有暗。
“巧舌如簧！”九钰冷叱。
他其实能感觉到殷无月身上的威压，如渊似海，不可捉摸。
而这样的人，来自于灵雾之后。
那里面一定藏着升仙的秘密，不然殷无月不可能这么强。
他一定要得到秘境深处的秘密。
他要飞升成仙！！
九钰垂下眸子，掩盖自己的蠢蠢欲动。
殷无月冷嗤一声，就把视线放到了默不作声的祝白芍身上。
在场众人怎么想，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他只在乎祝白芍。
“祝道友剑仙风姿绝世，若不是你刚渡了雷劫，本座定要再讨教一二……”
殷无月还有点分寸，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叫她娘子，可他口中的话语音调仍然有些暧昧不清。
祝白芍握着破雪剑的手紧了紧，依旧一言不发，眉宇间的冷意却悄然化去了一些。
殷无月身体一直环绕着一层魔气，又穿着玄色衣袍，没人发现他后背被天雷劈过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
雷劫造成的伤势不同以往，带着天道意志，让伤口不会那么轻易愈合，于是大片的血浸染了他的衣裳。
现在还能用魔气遮掩一二，再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殷无月觉得自己总会被人看出是外强中干，于是有了暂时退走的打算。
“等来日，本座会再次向祝道友讨教。”
哈哈大笑两声，即使受伤虚弱，殷无月也是狂傲肆意的。
看魔尊有离开的意思，九钰眼眸一眯，瞬间得出了他在雷劫中受了重伤的结果，于是长剑出手，拦住了殷无月要回宫殿的身形。
“站住！”
他话语冰冷，“你的魔气侵蚀了我门下弟子的灵骨，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与此同时，九钰还给下方许多人神念传音，让他们准备一下，在他等下要动手时，一起布下结界，把受了重伤的魔尊拿下。
一听魔尊受了重伤，众人眼神闪烁，各有思量。
不少人心底之前压下去的对于灵雾后的觊觎又冒了出来，蠢蠢欲动。
若不是当着祝白芍的面，顾忌九钰是她师兄，殷无月早就把面前蹦哒的男人挫骨扬灰了。
他只是受了伤，并不是被封印了实力，压根不懂九钰一个小小化神期，哪来的胆量在他面前找存在感。
不过……
殷无月的分神念跟着昭青，不是看他修炼，就是看祝白芍，关于旁人的记忆少之又少，他也没想到那个想闯入宫殿的女子会是祝白芍的师侄。
他有些拿不准祝白芍和步云渺的关系如何，难不成和她对待昭青差不多，都是很看好的后辈？
想到这里，再看着祝白芍如覆霜雪的眉眼，殷无月干咳一声，表面轻蔑，实则解释道：“别把自己说的多么正义，也别把本座说的多么十恶不赦，给本座扣帽子。”
“本座在秘境中住了几百年，你们几大门派弟子来来去去历练，都没有出任何事，为什么到了她就出了事？”
“她自己不自量力，想要强闯我的行宫，被阵法魔气攻击，是自找苦吃。”
“撇开事实不谈，魔尊的存在本就是一个错误，若不是你，她也不会灵骨尽毁。”
九钰体内灵力调动，天际风起云涌，一尊金色大鼎倒扣而下，密密麻麻的封魔铭文也随之流淌而出，镶嵌在空中灵气上，彼此呼应衔接，逐渐形成了一个封魔结界。
殷无月看着天幕上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封魔铭文，撇了撇嘴，就算几百年不出世，这修仙界的手段还是这些。
就这样的封魔铭文，他看都看腻了。
不过瞥了眼跟着面露一缕轻松之色的祝白芍，殷无月指尖涌动的魔气还是被他收了回去，任由结界将这片区域覆盖。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盯着封魔结界的状况，防止魔尊反抗。
谁知结界内翻涌的魔气散尽，就只剩下封魔铭文在半空闪耀，殷无月这个令众人忌惮的魔尊闲庭信步，最后一片衣角消失了在灵雾里。
众人：“……”
这算是封印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感觉魔尊一点也不慌啊。
“多谢诸位相助，不然今日也不能将魔尊封印于此，他若是出了秘境，还不知会掀起多少杀戮，在场诸位，都是修仙界的英雄……”
九钰压抑住心底的情绪，对着众人一拱手，侃侃而谈。
听到封印成功，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魔头是真的在雷劫中受了重伤，不然也不会一点挣扎也没有，任由我们封印。”
“应是如此。”
“那这说起来还是祝道友的功劳，若不是她渡劫，今日我等还真不能应付这魔头。”
“话说，祝道友修行不过几十载，就已经成了化神真君，真是天纵英才。”
“如此倒要去恭喜一番了。”
“同去同去。”
下方有人神念传音，也有人大咧咧就这样当众议论，一个个面带喜色。
九钰止了话头，看向垂着眸子不知在思索什么的祝白芍，开口道：“恭喜小师妹踏入化神期，今日之后也要被天下人尊称一声真君了。”
之前因为她伤了步云渺，九钰对她的称呼从“小师妹”变成了“祝师妹”，现在又变回来，还真是随机应变啊。
祝白芍长睫掀起，抬眸看向他。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
黑白分明，清澈如镜，似乎能倒映出眼前人藏在皮囊下的真实模样，扭曲的执念和欲望，不可见阳光的黑暗淤泥。
九钰心底突然一阵恶寒，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抑，像是自己被暴晒在了阳光下，所有秘密都被公布于众。
但下一秒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祝白芍手腕一翻，破雪剑就乖乖到了她脚下，她冷淡开口，而后转身离开。
“多谢九钰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