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时间长河下流,诸神黄昏降临之后,旧日支配者仍存于此世却选择隐匿。
神明之子、伟大的教皇卡洛斯冕下退位回归神明怀抱后,教廷再无神迹现世,教徒流失严重。
末法时代的人类不敬天地、不尊鬼神,他们只相信科学,坚信文献记载中的神迹都是前人的美化、夸大。
一切解释不通的都源于科学不够发达。
在国都的大教堂仍旧屹立,岁月明显在其身上留下了斑驳痕迹,古老的教堂被周围林立、充满科技感的高楼大厦包围,格格不入。
这天,一群穿着特殊制服的人来到了此地,他们还带着专门的拆迁器械。
教堂现任神父听闻风声走了出来,他面色不好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可不等他再说话,就有几名警察过来把他架了起来,“神父,有人举报你利用通讯网络宣扬邪教思想,触犯了律法,这是你的逮捕令!”
一张文件在神父面前晃了一下,他还没看清,就被人往后拖。
“不是,教会存在历史悠久,宣扬教会教义,怎么就成了宣扬邪教思想?”
神父挣扎着反驳,却没人在意他,“今天这座教堂将被拆除,不过为了那些需要信仰的守法民众,国王会让人在原址上建立一个新的建筑……嗯,高科技教堂。”
神父神色瞬间被愤怒充斥,“你们要拆了教堂?!”
“你们知道这座教堂存在多少年了吗?从公国伊始,卡洛斯教皇恩泽遍布大陆的时候,它就存在了!这是公国历史的见证者!是人文历史上的丰碑!”
有人嗤笑一声,“就是因为它存在太久了,专家已经认定它为危险建筑,更应该拆除。”
神父挣扎着想要阻止,但他被控制了起来,那些人不理会他,仿佛着了魔,开始启动机械,轰隆隆地向着教堂而去。
这里的动静很大,引来许多人在围观,人群中有个穿着红色连衣裙,头上宽大帽檐遮了半张脸的女子也在静静观看,她肩头还停着一只白鸽。
白鸽头一探一探地,它“咕”了一声,【真要看他们拆呀?】
“不然呢?”
祝白芍耸耸肩,藏在帽檐下的眼眸无波无澜,像是水波不兴的湖面。
她也只是一时兴起,想回来看看这个位面,唔,看看有没有世界崩坏,并没有兴趣管太多事。
可祝白芍不知道,当她和系统进入这个位面后,某个藏在深层空间的高塔就轻轻震颤起来,其上攀绕的诡异生物缓缓苏醒。
一条条深紫色粗大触手上密密麻麻、意味不明的凸起蠕动、睁开,露出了以不同频率眨眼、转动的红色眼睛。
而此时那些眼睛里的神色却几乎统一。
难以置信、惊喜莫名、欣喜若狂!
那些触手如乌云闭月,开始在这空间内疯狂舞动起来,肆意宣泄内心的惊喜。
“果然是游离于现世之外的灵魂!”
穿着神官黑袍的萨麦尔现身,多年沉眠让他的肤色更加苍白,如血潭的红瞳越发深邃苍凉,只有那如同鲜血涂抹的唇瓣依旧红艳。
“黛尔……我的黛尔……”
“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微哑,带着某种得偿所愿的叹息。
下一秒,一条触手就迫不及待地划开了他面前的空间,这片比夜色还要黑沉的庞大阴影跟着消失。
这处空间外,一层结界之隔,就是一座神像,玉石雕刻,人物相貌惟妙惟肖,赫然便是祝白芍曾在这位面用过的外貌。
在神像合捧、仿若祈祷的双手中,睡着一只散发着耀眼光辉的金色小章鱼,远远看去,就像是捧着一轮小太阳。
在萨麦尔从高塔消失后,金色小章鱼有所感应,也缓缓睁开了红色眼睛。
“黛尔?母亲!”
一身白袍,拥有一头灿烂金发的俊美男子出现,毫不犹豫地跟着划破空间,追赶萨麦尔而去。
……
轰——
拆迁机械轰炸了教堂外墙上,大片灰尘扬起,墙体损毁。
神父尖叫着想要冲过去保护教堂,但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最终只能失魂落魄地在胸前祷告,“愿神明宽恕你们的罪过……”
而就在此时,有灰白色的雾气弥漫开来,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也被乌云遮盖,一片灰黑,像是干涸的血液。
一道闷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神父大惊失色,又喜又忧,他高呼:“你们拆除教堂,冒犯神明,神明将降下神罚!快停手吧!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其他人不以为意,“天气预报说了,今日有雨,什么神罚,谁还信那个?”
几人吵吵嚷嚷中,这片区域弥漫的灰色雾气已经渐渐翻涌成红色,有庞大可怖的暗影在空中出现。
四周的空气停止了流动一般,变得粘稠而诡异,无数杂乱吟唱的声音响起,同时也有无数长满了血色眼睛的粗大触手伸向了那些企图拆毁教堂的人。
狂风骤起。
“啊啊啊啊啊啊!”
“魔鬼!!”
无数痛苦尖叫响起,不少人的面容和身体都开始逐渐扭曲起来。
他们属于人类的外壳隐隐出现要“撑坏”的模样,狰狞的肉芽和会让看到的人理智全无、疯狂的触手争先恐后想要从那些人每一个毛孔里钻出。
“不要看。”
狂风吹走了祝白芍的宽檐帽,吹乱了女子浓密的黑发,也露出了一张幽艳夺目的脸,一只微凉又骨节分明的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忘记直面恐怖的痛苦了吗?”
男子的声音很有蛊惑力,很好听,像是经过了时间长河洗涤、打磨,最终才传达到祝白芍耳朵里。
祝白芍身体一僵。
这个声音是……
“萨……麦尔?”
听她叫出自己的名字,萨麦尔苍白的脸庞上一点一点的,逐渐露出来了一个阴柔迤逦的、宛如暗红色罂粟花一样过分治艳了的笑容来。
果然,她还活着。
【咕!】
系统还记得这个气运之子把它杀了的事,拍击翅膀就想远离,却被一条触手拽住了纤细的鸟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