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洛白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不被待见的存在,可有谁能想到,像他这样的纨绔,竟然能攀上丞相做岳父。
对于冷寒月,他没有多少印象,得知父亲要给他订亲之时,他是抗拒的。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就不配成婚生子,又岂能愿意让太子通过自己攀上江南首富。
更何况,相府必定不会同意。
可让他意外的是,相府竟然同意了这事,这让他很是郁闷,跑到王府去发了一通火,让夜君凛帮自己搞定此事。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但没有帮忙,还从中推波助澜了一番。
婚事,就这么的被定了下来,但他对冷寒月,依然没有多少兴趣。
直到得知,就算他被赶离太傅府,也没让她放弃嫁他的念头之时,他受到了不少的冲击。
也第一次,开始直观对方的存在。
很想问问她,把未来寄托在自己这样一个无所事事的人身上,是否是一场豪赌。
但她却给了他出征的香囊,让他平安归来,让他的心,微微颤动了下。
这是除了娘亲之外,第一个真心对他好的女子。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觉得余生有她,或许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所以,忍不住调戏了她一番,却在她的面红耳赤之下扬长而去。
他们之间,不曾说过喜欢,但当他班师回朝之时,却彼此红了眼眶。
第一次,很是认真地把她拥入怀中,“我没有食言,回来娶你了。”
“嗯!”冷寒月用力地点了点头,目光透过他,看到了二姐姐。
她好像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月儿。”冷凝霜轻唤了她一声,随即低垂下头,目光温柔地落在一旁的轮椅上,那里,坐着她的夫君。
“二姐姐。”冷寒月不像冷落汐,跟对方有着很深的仇怨。
她们之间所存在的,只是一些小矛盾而已,所以,可以很轻松的跟她打招呼。
“父亲可还好。”冷凝霜比起以前,更加的恬静了几分。
不过,也给人一种疏离淡漠之感。
就好像这一场变故,让她彻头彻尾地变了一个人。
冷寒月点头,“很好,你呢?还好吗?”
目光,落在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很难想象,她在流放的路上,是怎样的一番艰难。
“嗯!我也很好。”冷凝霜冲她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孩子还在,夫君也很好,于她而言,便是上天对她最好的眷顾。
“我可以摸一下吗?”冷寒月喜欢她这样的笑容,很满足,给人一种劫后余生的欢喜。
冷凝霜点了点头,“当然。”
说着,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小家伙兴许是感受到了什么,用力踢了下。
“他动了。”冷寒月惊喜地道,实在没有想到,还是一个好动的小家伙。
在此,不得不感叹生命的神奇之处。
梁洛白第一次带冷寒月去自己的府邸,让她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布置府里的一切。
更是在得知冷寒月在帮医馆做账的时候,把手里的很多商铺,都交给她去打理。
冷落汐知道此事之后,可没少说他,觉得他过于闲散,什么都丢给自己妹妹。
但梁洛白却认为,冷寒月对于管理商铺很是兴致勃勃,所以很多的决策,都放手给她。
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不愧是江南首富的外孙女,这做生意确实很有一套。
他跟其他男子不同,并不认为女子便应拘于后宅,而是纵容她放任天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做错了也没事,反正他会跟在后面兜底。
不过,婚后的他,总是会被冷寒月拿着鸡毛掸子追在后头,因为他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太欠揍了。
不是混凝香阁,便是到处招蜂引蝶,没有半分身为人夫的自觉性。
但梁洛白想说的是,他去凝香阁,那是为了谈事情,可从来没有叫过美女陪酒,至于那些闺阁小姐,则是见他如今混得风生水起,一个个的上赶着想要给他做妾。
但那不能够,家已有悍妻,不敢招惹外面的野花。
相比于他们,冷如雪跟时首辅,倒是相敬如宾,不像他们这般热闹。
但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两人之间,好像缺少了些什么。
一个是清冷佳人,一个是温润端方公子。
没有一个是跳脱的类型,总是相对的沉闷一些。
“大人,听说贺家那边,约见了少夫人。”时安澈刚下朝,墨竹便告诉了他这事。
时安澈皱眉,“她可有应允下来。”
“是贺老夫人要见她,她不能不去。”墨竹觉得,少夫人可能会被欺负,毕竟她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时安澈的脚步一顿,身为天子近臣,他的身上,总给人一种沉稳大气之感。
“去贺府。”虽然那个地方,他今生都不想再进,但妻子在那,不得不踏足。
而此时的冷如雪,正微蹙着秀眉,被贺老夫人训斥着。
“一个小小的庶女,嫁给了当朝炙手可热的首辅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对长辈不敬,冷如雪,你的家人便是这般教导你的吗?”贺老夫人凛着三角眼,怒视着冷如雪。
“不知贺老夫人今日,是以什么身份教训我。”若不是他们在府门前闹腾得太过,今日这一遭,她是万不能来的。
关于贺家的的事情,她略有耳闻,只是知道的不多,想着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夫君的祖母,给她几分颜面。
但若是想要透过她去指责自己的家人,那是不太能够。
“我可是澈儿的祖母,你说我以什么身份。”贺老夫人提高了声音,觉得对方反驳自己,那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冷如雪轻笑了下,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可夫君从没承认过,今日我之所以过府,并不是说承忌惮你的身份,而是你们在我家门前过于闹腾,损害了我夫君的名声,这才不得不走这一趟。”
“放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我贺家的血脉。”贺老夫人拍桌而起,气性不是一般的大。
冷如雪并没有被此吓到,而是用淡漠的眼神看着对方,“可你们不配。”
“反了天了,给我掌嘴,今日老身倒要看看,她仗的是谁的势,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贺老夫人让身边的嬷嬷丫鬟,去掌冷如雪的嘴。
“本官倒是想要看看,是谁不要命了,敢欺负我夫人。”时安澈拧着眉心,大步而来。
凌厉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众人。
冷如雪抬眸看他,然后纠结地敛下了眉,他怎么来了,本还觉得,可以在他下朝之前回去的。
“澈儿,你来了,快到祖母这来坐。”贺老夫人瞬间扬起了笑意,觉得只要他踏入了贺家的大门,那便又攀上了关系。
时安澈呵笑了下,“抱歉,本官跟贺老夫人不熟,还请不要乱攀关系。”
说着,伸手牵起了冷如雪的手,“下次别傻傻地跑过来,若他们过去闹事,直接让人轰了便是,若是太过刁难,便直接报官处理。”
“好,我听夫君的。”冷如雪柔声而道,低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尖泛起了一丝的甜蜜。
他很少在人前这般跟自己亲近,不像大姐姐跟凛王那般,恨不得整日都黏在一起。
他们恪守而自持,缺少了夫妻之间的亲昵感。
“澈儿,你不能走,若真要走,也要帮帮你那两个弟弟才行,否则我便对外说你目无尊长,大逆不道。”贺老夫人总算,把自己的最终目的,给道了出来。
但时安澈又岂会被她拿捏,“随便,反正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我时安澈跟你们贺家,没有任何的关系,倒是你们,若再来招惹我夫人,可别怪本官不客气。”
说完,牵着冷如雪,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贺家。
“你生气了吗?”冷如雪觉得,他的气息有些低沉。
这是他以往所没有过的情绪,但如今,却表现得很是明显。
“也不看看贺家是什么地方,便敢独自前往,你不要命了吗?”时安澈确实是气恼了,若自己今日晚来一步,她便很有可能会被贺家那个老太太给往死里打。
自己母亲当年,可没少在这上面吃过亏。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了。”既然他对贺家,是如此坚决的态度,那她也无需顾忌太多。
时安澈瞬时之间,便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抱歉,我不该对你说重话,只是太过的担心而已。”
“嗯!我知道。”冷如雪抬眸,冲他露出了浅然一笑。
而墨竹的声音,也从马车外传来,“大人,前面是驸马跟公主,要停下来吗?”
“好,他们竟然从绝情谷回来了。”时安澈欣然答应,确实有一些时日,没有见到他们一家子了。
冷如雪也双眼放光,毕竟她跟夜倾舞,也一直很玩得来。
只是那夫妻二人,好像很是忙碌的样子。
“爹爹,我也要糖葫芦。”小小的人儿,踮高了脚,也勾不着那木桩上的糖葫芦。
“哥哥,牙会坏掉。”一个稚嫩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手里,紧抓着两串糖葫芦。
原来是上官家那一对粉雕玉琢的龙凤胎,两个小家伙不但继承了父母的美貌,更是灵动得很。
“夫君,我也要。”夜倾舞抬头,一脸娇俏地看着上官墨染。
“牙疼了可不许哭。”上官墨染摸了下她的头,然后拿起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她。
而上官池笙瞬间瘪起了嘴,“爹爹,是我先要的。”
“没听妹妹说吗?糖吃多了牙齿会坏掉。”但还是,拿了一串给儿子。
再不给,小家伙就要哭了。
“孩儿才不会,只有妹妹才会哭。”才三岁的小人儿,看上去小小的一只,却甚是可爱得紧。
“人家才不会,哥哥冤枉人,爹爹,我不喜欢哥哥了。”上官子苓气恼地撇过了头,粉粉嫩嫩的人儿,就连生气,都是那般惹人心疼,也难怪上官墨染会让她坐在肩上。
偏夜倾舞拆穿了她,“什么不会啊!昨天才刚哭过。”
说完,咬了一大口的糖葫芦,甜得她眯起了眼眸,似月般弯弯的,很是迷人。
“就这么好吃吗?”上官墨染忍不住低头,“为夫也尝尝看。”
说着,蜻蜓点水般,从她的唇上掠过,“嗯!很甜。”
“上官墨染,这可是在外面。”夜倾舞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觉得他过于孟浪,哪里还有半点谪仙之姿。
再看两个孩子,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爹爹跟娘亲一向如此,总是爱腻歪在一起,他们已经学会了无视。
“驸马跟公主,可真是羡煞旁人。”时安澈走了上前,手里,依然牵着冷如雪。
虽然,她一直想要抽回手,但他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原来是时首辅跟令夫人。”上官墨染轻睨了两人的手一眼,然后淡淡地收回目光,“你们也不差嘛!”
而夜倾舞,已经直接扑了上去,“如雪,好久不见了,抱抱。”
小丫头见谁都想要贴贴,虽然已经身为两个孩子的娘亲,但性格却依然那般活泼好动,单纯而又善良。
“确实好久不见,好像有两个多月了吧!”冷如雪轻抱了她一下,难得的展露了笑颜。
而两个小家伙,也稚嫩地打起了招呼。
“笙儿见过伯伯,见过姨姨。”
“苓儿也见过伯伯,见过姨姨。”
“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倒是跟你们娘亲似的,爱吃这些个甜食。”冷如雪伸手,摸了摸上官池笙的头,至于上官子苓,坐得太高了,她够不着。
“表弟也喜欢吃,可舅母不喜欢吃,那表弟是不是娘亲的孩子。”上官子苓歪着脑袋,小小的人儿,大大的疑惑。
夜寒樾,那是夜君凛跟冷落汐的儿子,别看他喜欢吃糖葫芦,但性格却像个老学究似的,很是一本正经。
“噗嗤!”夜倾舞直接笑了,“你七舅舅提剑来了,看你还胡言乱语不。”
“才不会,七舅舅喜欢苓儿。”小丫头仰着脖子,一脸的嘚瑟。
这倒还真的是,夜君凛对上官苓儿,那可是对自己儿子还要好。
所以夜寒樾才会在某天,捡了个小包袱,迈着小短腿要离家出走。
童言童语,自是纯真无邪。
不由得让冷如雪有了些许向往。
但他们才成婚一年,再等等也无可厚非。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份欢喜,却在几日之后,得以如愿。
“大姐姐,你确定吗?我真的有孕了?”冷如雪一脸惊喜地看着冷落汐,不太敢相信她的话。
冷落汐点头而笑,“我还能骗你不成,跟时大人可是要悠着点,前三个月不宜房事。”
听了这话,冷如雪的脸颊一红,“哎呀!你说什么呢。”
“这就害羞了,我看时大人这几日,对你可是欢喜得很。”以前两人走路,虽然并肩,但却有些疏离,如今可不一样了,竟然还手牵着手。
冷如雪点头,“嗯!他确实不一样了。”
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开了窍,总是在不经意间,跟她亲密接触。
在她告知他自己怀有身孕之时,更是直接抱住了她,狠狠地吻了上去。
“大姐姐说不可。”在两人快要意乱情迷之时,冷如雪赶紧喊停。
时安澈却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哑声说道:“嗯!我知道,只是突然想亲你而已。”
“我们的幸福,是真实的吗?而不是梦境。”就算已经成亲一年,她也还是不敢想,自己一个庶女之身,竟然真的能嫁给当朝首辅。
时安澈的回应则是,再次吻住了她的唇,过了许久之后,才松开了她,“这下,可还会怀疑。”
“不会。”冷如雪勾唇而笑,他们大婚之时,可是不少京中高门贵女为之落泪不已,想不明白她们的嫡女身份,怎么就不及她一个庶女好运。
对的,是好运,冷如雪觉得,自己此生的所有运气,都用来嫁给他了。
幸好,时光悠长,她会倾注所有,去回应他的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