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离,白鹿书院。
木竹屋内,玄色衣裳的男子待得将屋中仔仔细细的感知了一遍后,这才推门而出,手掌排开,随手往一处方向一握。
只见有道人影自千里外飞来,好似被徒手拎起的鸡子一般,径直落入男子掌中。
男子拎着那打更的执事,眸子里忽地闪出一道红光,神魂之力一瞬间涌出,灌入那执事的灵海之中。
“夫子陆尘……”
男子呢喃一句,手一掐,那执事便是瞬间烟消云散,身死道消,连哼都未曾哼出一声。
于男子眼中,其与蝼蚁无异,都是随手便可覆灭的对象。
唯一与蝼蚁稍有区别的,便是这执事脑海之中还有些认知,令男子得以确认这木竹屋原些主人的各般消息。
“麒麟玉禁制解除,受书院诸弟子万分爱戴,入内院。”
“看来是这小子运气好起来了。”
“也不知遇上了何奇遇。”
玄色男子啧啧两声,眉头挑起,嘴角露出一抹见人饶有趣味的笑意。
“很可惜,到此为止了。”
他幽幽叹了口气,目光向极北之处远眺。
……
数日过去,大离演武已近尾声。
除林炎以及段凌云所在的两处擂台外,其余三座擂台皆不知换了多少擂主,流过多少鲜血,最终分别落在青鸟书院、紫狮书院以及紫轩阁三宗弟子之上。
而紫轩阁那位天骄虽有争擂主的资格,却因为林炎的杀伐之气而不敢上前争锋。
其阁内长老虽觉得此事极为屈辱,但也不敢让门下这天骄再去冒险,毕竟他们精心培养的一位传人,前不久正被那林炎斩落于擂台之上,当下只能是暗自在心中再算上一笔账,待得散场后再清算。
黄昏落寞,余光洒落,映照在擂台之上的斑斑血迹,隐约间竟有种异样的美感。
所有人都注视着擂台之上的五人,尤其是林炎与段凌云二人,目光之中皆满是钦佩。
场下更已经是有人在对赌,赌那林炎与段凌云二人谁才是真正的同辈第一。
“要我说还得是段凌云,那威压气息,让人半点与之对敌的欲望都没有。”
有人叹了口气道。
“我觉得是林炎,连墨渊阁第一天骄都被其斩首,可想而知有多么恐怖。”
又有人反驳道。
总之各人有各人的说法,林炎与段凌云二人并未真正交手过,也没有人知晓到底谁才是天骄第一。
人群之中,有个衣裳朴素的女子与众多天骄们格格不入,她并未参与那些争论,也并未用钦佩艳羡的目光看着擂台上的霸主们。
女子脸上挂着欣慰笑意,眸子里有晶莹泪光闪烁着。
她看着段凌云,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
段凌云亦是在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女子,忽地大喊了句姐姐,将众人的目光皆吸引了过去。
只见这位在擂台之上如同绝世霸主一般的天骄此时竟如极为开心的孩童一般奔向女子,脸上笑容灿烂至极。
在场的诸宗弟子们也是一时间哑然失声,默默看着相拥而泣的姐弟二人。
“大离演武已毕,你等五人便待在皇宫之处,七日后,借传送阵法入百朝大战之地,我会担任你们的护道人。”
片刻后,陆尘朗声而道。
林炎与段凌云皆露出喜色,十分兴奋的走到的陆尘面前。
“真是夫子任我们的护道人?”
林炎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还能有假不成?”
陆尘笑了笑说道。
原本大离演武过后,并未要求胜者要住在皇宫,陆尘也是考虑到林炎与墨渊阁有死仇,这才特地这般说道。
至于赵栀韵那边,自然不会有何异议。
“太好了!又要受夫子拂照了。”
林炎兴奋而语,而后把头看向墨渊阁众人,咧嘴一笑,露出灿白牙齿。
墨渊阁众人咬牙切齿,却又只能将这口气吞下,未有能宣泄之处。
墨渊阁阁主则是脸色阴沉至极,他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些年轻人一个一个的这般受天命眷顾。
无论是陆尘赵栀韵这些青年一辈,还是林炎段凌云这些少年一辈,气运都大的惊人,皆是千年难遇的人物,如今却是齐聚一堂,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刻意凝聚着他们一般。
“该死,为何我墨渊阁没有如此人物!”
他心中愤恨至极,他恨林炎这小子,但更恨林炎这小子为什么不是自己阁中之人。
“姐姐,夫子便是我和你说的那位大恩人。”
段凌云亦是拉着自己的姐姐到了陆尘跟前这般说道。
女子脸上当即便满是感激之情,当下便拉着段凌云想要给陆尘跪拜磕头。
陆尘稍一拂袖,将二人制止。
“我所行,不过夫子之本责而已,无需太过在意。”
他稍微有点尴尬,并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着。
似乎是被林炎与段凌云二人带动,又有诸多天骄皆是跑到陆尘跟前,皆是行礼道谢。
其中不仅有白鹿书院之人,更有其他书院宗门的弟子,皆是陆尘在这几天见之心性纯良又或者是道心坚定而主动指点的。
“夫子当日所言于我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多谢夫子指点!”
“我也要谢!如不是夫子指点,我此时恐怕已经堕入条魔道了!”
“我!我也谢!原本一直参悟不透经书,夫子一点我便通了。”
一时之间,诸多天骄皆围在陆尘身旁,吵的他有些头疼。
而那些未受过陆尘指点之人则是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要不咱们也去请那位夫子指点指点?”
“去!连林炎与段凌云都要受其拂照,再加上先前墨渊阁阁主都在这位夫子手上受创,想必真是位高人。”
那些未受指点之人此时亦是挤到人群之中,希望陆尘出言指点。
陆尘则觉得万分头疼,当下身影如长虹般急掠而出,摆脱众人纠缠。
赵栀韵看着那位年轻夫子的窘境,当下会心一笑,亦是化作一道惊鸿而出。
“夫子当真是受人爱戴。”
二人好似心有灵犀一般,皆是落在昔日赏花灯的那座桥上。
此时陆尘望鱼,赵栀韵望他。
“陛下说笑了。”
陆尘转过头来说道。
“此间事了,我便要去瑶池圣地了。”
赵栀韵轻声说道。
入圣地本是件天大的喜事,可她的眉眼却舒展不开来,有着丝丝缕缕的忧愁徘徊。
“恭喜恭喜。”
陆尘诚心贺道。
在前几日,他亦是收到了冷月宫长孙漠遥的信,说是拜入了圣地之中。
这般看来,这些金色气运之人属实非凡,甚至连百朝大战都不必参加,自有大能亲自将之当回圣地之中。
而林炎与段凌云原本皆是紫色气运,如今亦是化作了紫金颜色,或许日后也能蜕变为这帝路争锋的金色气运。
“夫子觉得皇位给谁要好?”
赵栀韵又问。
“七皇子吧,七皇子心性纯良,虽无雄心大才,但是位不可多得的守成之君,于大离众生有益。”
陆尘以自己武道天眼查看下的见解坦言相告。
“我也这般觉得,七弟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完这句,赵栀韵便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托着小脸,看着桥下流水。
良久后,她忽地转头问道。
“夫子还有何要与我说吗?”
“在圣地之中,切记藏锋守拙。”
陆尘看了眼赵栀韵的生平小字后,又说道。
“除此之外呢?还有别的什么吗?”
她看向陆尘,眸子里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倒没什么了。”
陆尘想了想说道。
赵栀韵无声的应了一句,而后又托着小脸向远处眺望。
女子目光幽幽,那双原本极为好看的眸子此时黯淡无光,好似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