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归一身影一闪而逝,只留陆尘于这苍茫天地之间。
陆尘在原地稍站了会儿,耳边却并未出现他预料之中的机械声音。
“不算吗?”
他微微皱了皱眉,难道是说那帝兵还是有失?
“不对……苏月仙已然身魂合一,我却依旧没等到系统所给予的奖励……”
陆尘眸子微眯,脑海之中思绪翻涌。
按照常理而言,苏月仙在服用下那枚仙丹重返无暇至尊之境时,陆尘便应当接受到系统所给予的淡彩色奖励,但事实上那奖励却始终没有出现。
“这般看来,问题或许在这所谓的天命之上……”
陆尘自顾自而语。
二者生平小字都有言,惜败于天渊之人,终失帝位。
若这才是系统判定的标准的话,那就有些头疼了。
良久后,陆尘摇了摇头,当下不再多想,身影一瞬重返长乐园中,朝那青丘府而去。
月落小院之中,轻纱遮面的女子一手托腮,百无聊赖的向小院外而望。
见一袭青衫而来,女子那有些空洞的目光这才多了几分神色,露出丝丝许许的幽远之意。
这幽怨神色似怨又非怨,令人忍不住的为之痴迷,若此时不是陆尘在此,而换做是别的男子,见眼前女子这般目光,只怕是恨不得要将心肝掏出献在女子面前。
与女子幽怨神色不同,道士白银则是面露欣喜之色,激动的站起身来,眸子里闪着好似星辰般的亮光。
他见母之心急切,而要入长乐城只能倚仗陆尘,因而当陆尘与那青年一同离开时,道士白银的心便是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陆尘出什么意外,此时见陆尘安然归来,自然是欣喜异常。
“公子可让奴家好等了。”
女子看向陆尘,语气虽有魅惑勾人之意,一双眸子却是清澈如水,令人望之而自惭形秽。
“姑娘莫要说笑了,实不相瞒,我来此便是为欲入长乐城一趟,烦请姑娘带路了。”
陆尘轻笑说道。
“公子是欲往长乐城观道?”
女子抬眸而问。
月光洒在其素白长裙之上,令其整个人显得异常空灵,好似是人间仙子一般。
而与大多这般仙子人物面无表情,习惯冷脸待人不同,女子虽是有轻纱遮面,却是能看的出其神情转换极为丰富,虽空灵出尘,却又并不木然好似玩偶。
“姑娘怎么知道?”
陆尘轻咦了一声,对此倒是有些意外。
“公子唤为仙子好了,姑娘姑娘的叫,总是有些不舒服。”
女子双手托腮,又直勾勾看向陆尘说道。
“仙子请说。”
陆尘倒也并未在乎这称呼一事,当下便是脱口而出问道。
“这个嘛,因为去长乐城的男人们,都喜欢这么说。”
女子眉眼弯弯,好似勾月,可想而知那面纱之下又是怎样一副倾国倾城的笑颜。
陆尘嘴角抽搐,倒也没有多辩解什么。
“百年入真君者千年难得一见,奴家今日倒是走运,一下就见了两人。”
女子玉指撩拨发丝,自顾自而语,似乎并不着急带陆尘去那长乐城中。
“侥幸而已,烦请仙子带路了。”
陆尘顿了一顿说道。
“公子也太不解风情了,还是说,公子着急去长乐城里玩乐?”
她看向陆尘,面纱之下的嘴角勾起笑意,明眸灿灿如星火。
陆尘眉头微皱。
他的眸子之中隐约有水雾泛起,透过那层水雾,便是能瞧见眼前这轻掩面纱的女子头顶有紫色气运盘旋,乃为一方至尊之命。
【姓名:萧狸奴(萧沐云)】
【年龄:年二十六】
【境界:太阴三重】
【命格:紫色】
【生平:原为出云古国皇室小公主,身负荒古大妖九尾天狐之血脉,自幼修行天赋过人。
后出云古国遭景朝灭国,萧沐云亦成阶下之囚。
景朝天子下令,对出云古国皇室血脉斩尽杀绝,萧沐云本应死于狱中,却为长乐楼楼主带出,改名唤姓,入长乐楼中。
出云国皇室千人尽死,微余萧沐云一人,故土亦是山河破碎,唯余荒莽。
其心生恨意,立下毒誓,必要倾覆帝朝,以报国仇家恨。
萧沐云改名换姓,自唤狸奴,提醒自己时时刻刻,都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家猫而已。
其知晓以自己之力,纵使修行至至尊之位,依旧难与帝朝抗衡,故而其一开始便不把心思放在修行之上,而是打定主意要寻一位道侣,一位能登临帝位,或是几近帝位,足以以一己之力覆灭景朝的道侣。
为此,萧狸奴等待多年,终遇一人,百岁入真君之位,却是景朝帝子。
萧狸奴恍然间觉得天意弄人,一时间心灰意冷,只觉得景朝这般庞然大物,又岂可能以力毁之。
后其心念转变,知晓若无可从外力毁之,那或可从内部入手。
其布局设计,令景朝一位皇子对其痴迷万分,又因长乐楼楼主需有人为自己在皇宫之中的棋子,故而洗去萧狸奴长乐楼踪迹,将其包装成仙门世家之女。
皇室嫁娶本极为森严,然景朝天子对这位皇子母妃有愧,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令二人成婚。
萧狸奴于宫中经营多年,自己又跻身至尊之境,加之长乐楼楼主暗中相助,隐隐间,已然掌握景朝诸多势力,将原本这不成器的皇子扶持成天子之位的竞争者之一。
待得景朝天子坐化,帝子云游五域四海,无心皇位归属,诸子便拼死争夺皇位,最终由萧狸奴夫君夺之。
最终景朝偌大基业,由萧狸奴,景朝天子,长乐楼楼主所共掌。
后长乐楼楼主又遭萧狸奴算计,先后受景朝帝子,不知名道君重创,终身死于天启城下。
其夫君虽名天子,时同傀儡。
千年筹谋,萧狸奴终成景朝的掌舵之人。
其又设计,令景朝天子受蛊毒逝世,天子将死之时,摒弃左右,只留萧狸奴一人。
其言:“若如此便能令你放下心中仇恨,孤虽死无憾。”
萧狸奴却并未因此感化分毫,心中已然有欲将景朝万年基业尽毁。
然帝子云游归来,已入道君之位,只一剑便斩杀萧狸奴,令其千年筹谋尽数成空。】
武道天眼之下,眼前女子的生平尽入陆尘之眼。
陆尘眉头微皱,思绪稍稍有些杂乱。
“公子怎么还皱起眉头来了,好啦,奴家这就陪公子走一趟。”
女子站起身来,笑吟吟的走到陆尘身边。
她一招手,那把由凤凰虚影凝聚的长琴便是入其袖中,消失不见。
“走。”
陆尘心中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公子是不是中土之人吧,听着口音并不太像。”
萧狸奴又笑道,她看向陆尘,眸子一闪一闪的,好似天上萤火。
“不是。”
陆尘倒也未多隐瞒,摇了摇头。
“那我猜猜,是东域的吧。”
她又轻声而语,有风吹过,那发丝便是翻飞而起,散发出一股极其好闻的轻香。
“是,仙子先行两步,我与小环有话要说。”
三人走出小院,陆尘又扭头对萧狸奴道。
萧狸奴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小环小芸脸上。
“无妨,公子自便就是,只是这已经是公子第二次让奴家等着了,事不过三哦。”
她眯着眼笑道,倒真有些像是只狡黠的狐狸。
似乎是为了更好的挑选道侣,故而萧狸奴刻意让自己拥有诸多不同面以此来迎合不同人的喜好,就如同陆尘初见小院时,见其素手抚琴,好似广寒仙子,如今又见女子娇俏,好似豆蔻少女。
当下一行多人漫步,萧狸奴与其侍女走在前,道士白银与小芸并肩而行,陆尘与小环则是走在最后。
“公子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呀?!”
小环眨巴着眼睛,水灵灵的,异常生动。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男女之情虽难能可贵,但无论何时,也不用为了对方完全丢失了自己。”
陆尘缓缓而语,声音醇和。
“公子说的小环听不懂。”
少女摇了摇头,满脸疑惑。
“现在不懂没关系,总之你要知道,长乐楼虽幻象万千,但与天地广阔相比,却是沧海一粟,来日若能离开此间,多去各地走走,不要执着于一处。”
陆尘又悠悠而语。
少女天真烂漫,好似山花,陆尘并不愿见其来日为负心之人为自尽于世。
“虽然还是听不懂,但是小环谢谢公子啦,还没人和小环说过这些东西呢。”
小环又是展颜一笑,好似满室花开一般,万分灿烂。
陆尘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
有一瞬间他在想要不直接将少女赎买而出,是否她便不会再有那般凄惨未来,但很快的陆尘便将这个念头打消。
“小芸,你也过来一下。”
陆尘又道。
小芸往后退了一步,站到陆尘身旁,小环则是往前小跑,走到了萧狸奴身后。
“仙子姐姐今天也好好看呀。”
小环抬头看着女子,忍不住的赞叹道。
她的眸子里有艳羡之色,显然也希望如萧狸奴这般,风华绝代,一笑倾城。
“傻丫头,那位公子和你说什么了?”
萧狸奴暗中传音问道。
“小环听不懂,只记得有什么男女之情虽然可贵什么的,不过小环知道公子是位好人,而且这般年纪就是真君境界的大修士了,仙子姐姐要把握住机会呀。”
小环看向萧狸奴,挥了挥自己的粉嫩拳头。
萧狸奴莞尔一笑,敲了少女一板栗。
“公子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不如小环那般明媚大方,好似山花烂漫,小芸要羞怯的多,犹如空谷幽兰一般。
她问话时也是把头盯着,并不敢多看陆尘一眼。
“我在百里钱庄有物所藏,来日你离来长乐楼之时,可凭借这款玉牌前去取物。”
陆尘将一块玉牌交于小芸。
“公子这是……”
小芸脸颊绯红,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用多想,总之不是坏事。”
陆尘轻笑说道。
直到这时,小芸才抬起头看向陆尘,但也仅仅是一刹那,便又将目光偏移开来,她将那玉牌收起,施施然行了一礼。
“小环心性太过天真,是好事,但也是坏事,你二人各相照料吧。”
陆尘又道。
小芸点了点头,对陆尘此话倒并没有异议。
虽同是在这长乐楼中,小芸却比小环看的远上许多。
小环梦想着能成为像萧狸奴那般的长乐仙子,受诸多仙门子弟追捧,却不知哪怕是所谓的长乐仙子,也不过是笼中之鸟而已。
“公子说完了?”
萧狸奴停下步子,稍等了陆尘两步,直到与其并肩而行。
陆尘点了点头。
“公子没什么与我说的?”
陆尘摇了摇头。
萧狸奴轻咦一声。
“为何她们都有,偏偏我没有?”
萧狸奴故作嗔怒之色而语。
“因为我说了没用。”
陆尘接着摇头。
“公子不说,又怎么知道没用?”
若说先前萧狸奴只是在笑语逗弄的话,此时她便是稍稍有些认真之色。
“若有人劝我放下复仇念头,我也不会理会的,所以我也不会劝你什么。”
陆尘停了下来,对萧狸奴而语。
萧狸奴花容失色,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忽地有风吹过,将之轻纱吹去,露出一张极为倾国倾城的面容,令得百花都为之失色。
这般面容,陆尘世间所见之人,也只有苏月仙以及宋璃二人能胜上半分。
“你是何人。”
萧狸奴已然没有先前那般嬉笑神色,而是眉头紧锁,看着陆尘,眼中满是疑惑与畏惧之色。
陆尘摇了摇头。
“我是谁不重要。”
“总之我确实劝不了你什么,因为我一路至今,所为的念头其实与你一般无二。”
陆尘缓缓而语,神色郑重。
萧狸奴面色惨白。
“那你帮我,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帮我,我也能帮你的。”
萧狸奴看向陆尘,眸子里有些期待之意。
陆尘摇了摇头。
“我并不需要。”
“那你帮我可好,我求你了,帮我可好。”
她声音已然有了些许哭腔,后方几人都是有些吃惊,不知道前头二人是发生了什么。
“恕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