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似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后,原本还因陆尘两剑之威而震惊不已的众人便是当即安静下来,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敢高声而语。
要知晓长乐城居于天启地底,常年不见天日,是座名副其实的永夜之城,而在这永夜之城中,长乐楼楼主便是唯一的主宰。
在外界,这位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楼主有个极为响亮的名号,夜天子。
照理来说,哪怕是至尊也不可能在景朝的眼皮子底下如此行事,故而外界一直都有传闻,说这长乐楼楼主与景朝皇室有着不浅的关系,甚至有可能是景朝皇室抹不开面子去赚这些灵石,故而假托他人之名。
总之是各有争论,使得这位长乐楼楼主始终是个谜,不被旁人所看穿。
“楼主出来一见,自然就知晓了。”
在众人皆是惊惧之时,陆尘却是神色淡然,轻笑而语。
“至尊之下,皆是蝼蚁,哪怕小友是哪朝帝子,也没有这个资格让本座来见。”
那洪钟似的声音又在天地之间响起,好似是从极为幽远的荒古纪元传来一般。
常极从血泊之中挣扎而起,而后又半跪在地,眸子之中有惧意涌动。
“常极有愧楼主栽培!”
他面色铁青,心海之处所受的剑道创伤依旧没有平复。
常极属实没有想到陆尘那随手挥出的两剑会有那般大的威势,早知如此,自己便不该那般托大,说要让陆尘三式。
到头来不过两剑,自己便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且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委实是给长乐楼丢大了脸。
“还望楼主准许我服用仙丹疗伤后,再与之一战,必定不辱长乐楼之名。”
常极神色凝重而语,他脸上的那道剑痕邪划过整个面目,令人视之胆寒。
对于真君而言,断肢残身一念便可再生,容貌已然也可以随心意而变化,更不用说这小小的一道剑痕了。
只是对于常极而言,这道剑痕便算是他求道之旅的明灯路标,自然不会就此抹去。
“不必了,你不是他之敌手。”
那道好似洪钟般的声音传来,很快的便否决了常极提议。
“连长乐楼楼主都这么说,看来这位不是占了什么先手的便宜,而是本就有这般神采啊……”
“莫非真是什么帝子?!”
场中人又是议论纷纷起来,他们虽看不穿陆尘的境界实力,但对于常极这位号称折剑真君的长乐楼二当家,却是多有了解,知晓他绝非善类,哪怕在真君之中,也算的上是前列。
曾有剑修与其同境一战,二者未假借什么灵宝,除此之外,各凭手段,结果就是那剑修被常极打的剑心崩碎,甚至落到了自刎而死的地步。
剑修于同境一战,本就优势极大,可常联系却因对剑修怨恨,常年以来积攒着各种对付剑修的刁钻法子,这也导致剑修常常命丧于其手中。
在其与陆尘交手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常极虽胜的不会很轻易,但多半会胜,可谁也没有想到,不但未胜,还输的如此惨烈。
听闻长乐楼楼主之语,常极浑身震颤不已,他平生最恨剑修,可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落败于剑修之手,属实是要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他心里也清楚,既然楼主这般说了,那便意味着自己绝无胜过那青衫男子一分一毫的可能。
“楼主既然不愿相见,那我可要走了?”
陆尘拂袖笑语,将琉璃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你觉得你走的了吗?”
长乐楼楼主笑语,其人虽未至,威压之感却是笼罩全场,令在场众人皆是喘不过分毫气来。
也唯有陆尘与镇北王二人气定神闲,泰然自若。
“若长乐楼楼主动手,还请镇北王替晚辈拦下。”
就在场中万分压抑窒息之时,陆尘却是这般传音向那饶有兴趣看着眼前一幕的镇北王。
“你我无亲无故,本王何以要相助。”
镇北王笑了笑,亦是暗中传音说道。
他举起琉璃酒盏,心想着帝都天启果真名不虚传,倒是比北疆那连片的苍莽之地要有趣的多了。
“镇北王不想一见你族先祖,世间唯一一条真龙吗?”
陆尘又道。
镇北王举起酒盏的手一僵,那泰然自若的神情第一次有了变化。
他的目光赶忙投向陆尘,眸子里流露出疑惑之色。
“镇北王放心,借晚辈十个胆也不敢骗你,待会劳烦镇北王关照了。”
陆尘向投来错愕目光的镇北王微微点头,面色如常。
“虽不知小友是哪朝帝子,但既然在我长乐楼动武,那便不要着急离去,且先留下来,待哪日你长辈寻来,再看看他够不够格,让本尊放你出去。”
长乐楼楼主又言,话音未落,陆尘便觉得周遭猛然有一股好似天倾般的重压袭来,令人喘不过丝毫气。
这天倾之威只针对陆尘一人,哪怕与陆尘不过一二步之遥的萧狸奴等人也未受到任何波及,可想而知至尊对于天地之力已然掌控到一个怎样恐怖的地步。
“哪怕是帝子也不该在长乐楼这般张狂啊,毕竟死了的帝子可什么都不是了。”
又有人这般感慨而语,觉得陆尘此刻是在劫难逃。
“我倒觉得并不是这人张狂什么,毕竟先动手的是长乐楼,说要比试让三招的也是长乐楼,这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不和那些戏折子里的写的一模一样了不是?”
有人小声而语,为陆尘打抱不平。
当然绝大多数人都是沉默的看着眼前一幕,无比希望这长乐楼楼主不单单是将陆尘镇压,最好是将之立即抹杀,好与这青衫男子身后的势力大打出手,让乐子再大一些。
“楼主以至尊之威压人,莫不是有失身份了?”
就在众人目光紧盯着陆尘之时,镇北王却是忽地开口而语。
只见得其轻叩桌角,陆尘周遭的那天倾之威便是瞬间消散,全然不复存在。
“镇北王?!”
众人又是一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这关键关头,一直作壁上观的镇北王竟会出手。
“镇北王,这里是天启,是长乐!”
那洪钟般的声音似乎有怒气涌现,令得场中众人皆是为之一颤。
若不是众人各自有护身灵宝压身,只怕是这一句至尊怒语,已然令在场众人皆是昏死过去。
“莫说是什么天启长乐了,今日纵使是在皇宫之中,你也休想动他分毫。”
镇北王高声而语,周遭隐隐间有龙气缠绕。
陆尘坐了下来,暂且未去插手两位至尊的争锋。
他给自己倒了半杯美酒,而后将之一饮而尽。
“总归还是茶要好喝些。”
陆尘自顾自而语。
众人嘴角抽搐,这般一不小心就要打的山河破碎的至尊之争前,你小子还在这琢磨茶好喝还是酒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