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水镜浮现在陆尘身前,陆尘手指虚空一点,便落在那秘字之上。
水镜轰然破碎,化作金光凝聚成一行小字。
欲称尊者,必受天劫。
汝之天劫,将死之局。
小字缓缓浮现,虽只有短短两行,却已然令陆尘瞳孔微缩,不觉有寒气袭来。
真君已然算得逍遥于人世之间,无需再借由天地万物之势。
而称尊者,则是化天地于掌中,至尊之下修士见之,如见天道,这也才会有未成至尊者,皆是蝼蚁的说法。
想要化之天道,代行天道之权,自然需历天劫,方可得之。
天劫凶险万分,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被视为板上钉钉的天之骄子死天劫之中,为后世之人徒增叹息之声。
而修士所历天劫,也大有不同,有的人或许抗住数百道雷光便可成尊,而有的人却是得历经九重天劫,近乎身死。
天劫之凶恶,大抵与修士冥冥之中的气运又或是自身的根底修为相关。
气运越为深厚,修为根基越为扎实,所受天劫自然便越凶恶。
或许是因为在天道看来,这部分人登临至尊之位后,最有可能化作吞天饕餮,只进不出的吞食着天地灵气,故而会在这部分人去渡天劫冲击时予以最大限度的阻拦,意图将这部分人抹杀于真君之境。
毕竟成至尊者,已然不再惧怕天劫,除非是踏入道君之境悍然出手,引得天道死劫,不然不可能有什么天劫能使至尊身陨了。
除此之外,杀伐过重,功德所亏甚重者,也大多会受到比同等情况要凶险不少的天劫袭击。
故而对于魔道而言,一旦成就魔尊之位,就毫无疑问会站在至尊一列的最前方,与剑道至尊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天劫之凶险所在,除却天地之浩瀚伟力,还有一点便是其天劫来之不定,或登临真我三重多年未至,又或者登临真我三重,境界尚不稳定之时,天劫便是猛然袭来,不给人丝毫准备机会。
总之是万般艰险,以至于那些被视为少年至尊的天骄们,其实真正能称尊者,百里无一。
陆尘早便知晓自己将要面临的天劫必将万分凶险,毕竟自己所负之神通秘法繁多,于天道而言,定然是真君之中最大的那一头饕餮,要不惜一切代价抹杀于真君之境。
只是陆尘倒也没有想到,系统给自己判了个将死之局。
命格黑色,将死之人。
陆尘并不能查见自己的命格之所在,但从这水镜破碎后显现出的小字来看,显然系统已然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将死之局吗……”
陆尘眸子微眯,看着那水镜显化的小字,不自觉的嘀咕起来。
其一路所见身负黑色命格之人并不在少数,然最终活下来的,只有赵栀韵一人,而那位自己同样想施以援手的少女,最终却没能扭转黑色命格,将自己的灵蕴献出,身死而道消。
“天劫……”
陆尘微微抬头,九天之上隐隐的有雷光涌动,忽地一声,雷啸之声响彻天地之间,好似是在给抬头而望的凡人一些震慑一般。
“我等你。”
陆尘轻笑而语,云淡风轻,未因那雷声而有丝毫的影响。
成尊,而后问剑天渊。
无论你天劫要如何杀我,我陆尘皆不在意。
我心如玄铁,风雪不可摧折。
他自顾自而语,神色淡然,眸子之中却有股坚定之意,好似受风雪摧折的瘦竹一般。
…………
天启城皇宫大殿之中,至尊们已然没有最初之时那般的躁动,心皆是静了下来,恢复到了在那漫长岁月中养成的风云不惊的淡然之姿。
“那位玩火的小家伙,老夫很是满意。”
一位满头红发,一身宽大袍子也遮掩不住浑身肌肉的健壮男子哈哈大笑道。
他手一挥,水镜之上便显露出一位手持重剑的少年身影。
有异火在那少年周身环绕着,令天地之间的灵气都是灼热躁动起来。
“东域这个小家伙,也挺符合本尊胃口的。”
又有一位长发散披的貌美男子开口而言,其身着绘着阴阳鱼图案的宽松长袍,头戴莲花冠,像是道门中人,只是因那貌美男子衣着略显古怪,与寻常道门中人却是大相径庭。
“玄阴至尊……他竟然也生了收徒之心。”
眼见那长发的貌美男子出声,又有人不禁感慨道。
这玄阴至尊手握大道,性情孤僻,莫说是说收少年至尊为徒了,死在其手上的少年至尊都不知凡几。
只是因这玄阴至尊孤家寡人,以至于少年至尊们身后的势力想寻个法子报复一番也没有,只能是叮嘱族中晚辈切莫要得罪此人。
其出手全看心情,可不会顾忌什么以大欺小以强凌弱之事。
他一挥手,水镜之上的画面便是转到了一位白衣少年身上,其周遭为水波荡漾,好似是以其为圆心化作了小湖一般。
“李玄通……倒是个好名字。”
那玄阴至尊自顾自的笑了笑说道。
除却这二人外,不少至尊皆也在默默挑选着自己的心仪弟子,准备将其收入门下。
这般至尊们争抢弟子的场景实属罕见,要知晓每一位至尊们都活了极为漫长的一段岁月,故而三朝会武虽每一届间隔时间并不短,可是在这些活了漫长岁月的至尊们眼中,自然也毫不在意。
以往想要拜入至尊门下成为至尊亲传,也唯有前二十人方才有此殊荣,且并非说这二十人皆会被至尊带走,成为至尊亲传,只是说有这么一个机会在此而已。
要知晓,这三朝会武之中拜入至尊门下,可与在宗门之中被门中至尊看上可不同。
一般而言,至尊们在三朝会武之中收徒,那便代表着决意将之当作亲传,来传承自己的衣钵,其间所受好处,非寻常天骄所能带来。
而此次至尊们这般争抢起来,甚至于排在百人最后几名的一位少年至尊,亦是被一位至尊看中,决意收入门下。
之所以有这般激烈程度,一则来自于那黄金大世的预言,如今一一应验,令至尊们也想要挑选自己看中的气运之子,以此来应对黄金大世伴生而来的大劫。
第二则是陆尘表现过于惊世骇俗,无形中让这些至尊们对这一批少年至尊们的实力有了些许高估。
总之无论如何,至少对于这些来自五域四海的少年至尊而言,总归是一件好事,毕竟每一位至尊都活了漫长岁月,其身上所积攒的秘术以及灵宝不胜繁几,哪怕随手丢出一件也足以惊世骇俗了。
“那位姓陆的孩子呢?没人想收入门下?”
不知是谁忽地这么喊了一句,诸位至尊这才停下争论,目光齐齐的看向那水镜之中的陆尘。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位小友已然是真我之境,想必后面站着的也是哪方帝者势力,只是不为外界得知而已。”
一位至尊淡然而语,说到最后时,还瞥了一眼镇北王。
镇北王冷哼一声,也并未多说些什么。
“人家百岁道君,又以一敌三展现无敌之姿,想也不用想早有名师指点,诸位就不要多想了。”
一位女子至尊这般说道,将众位至尊的话题打断引开,想来是不想见到他们尚且还在争论这般话题上。
女子此话一出,诸位至尊便又是默然沉默下来,他们每一人的水镜之上都展现着不同身影,心中念着的,却始终是那一袭青衫的身影。
“此世可以有真君如此,不可有至尊如此。”
不少至尊皆是默然不语,眸子之中浮现出些许一闪而过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