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左斯年意识到这点后,他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掌心的点心握紧而又松开,俊美的面容也更加冷淡。
“本王……”他的声音磁性中带着几分喑哑,
然而他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对面眉眼弯弯的小宫女,满足的咀嚼完口中的点心,而后开口,
“我,奴婢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给王爷送点心,嬷嬷一会儿肯定又要发现啦,奴婢就先走啦,”
说着她撑着油纸伞不太熟练的行了一礼,而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但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又转了回来,颊边笑出浅浅的梨涡,对着左斯年道,
“对啦,还是要谢谢王爷,将我,我们娘娘的宫权要了回来,我才能吃上这么好吃的点心呀。”
说完,她就像来时那样,撑着油纸伞活泼欢快地跑远了,身影在雨幕中逐渐模糊,
她的嗓音虽然依旧绵软,但在左斯年听来,却有一种疏离之感,
左斯年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沉默了良久,
他知道,若是不出意外,他们此生应该不会再有这样单独相见的机会了。
一旁为左斯年撑着油纸伞的瑶光,注意到王爷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道,
“王爷,您若是喜欢,将她纳回府里养着也就是了。不过是个小宫女罢了,想来圣母皇太后娘娘也是不会拒绝的。”
左斯年微微一怔,随即轻摇了下头,“不用,”
而后左斯年在细雨迷蒙中转身,
但行走间周身的气压却是肉眼可见的低沉,
压的一旁的瑶光都有些喘不上来气,为了缓解气氛,瑶光主动开口道,
“王爷,您之前让查的兖州水患一事,基本已经查清楚了,的确是因兖州知府去年修建堤坝时偷工减料所致。”
左斯年拧眉,侧眸又反问了一遍,“你确定?”
瑶光点头,“是开阳亲自去兖州调查的,不会出错。”
左斯年的眉头皱的更紧,
兖州知府严朗是宰相门生,一直以来都是跟着宰相的步调走,但……
宰相这人,左斯年了解,为人虽有些迂腐死板,视他为乱臣贼子,但却是是个一心为民之人,
难不成这次是他看走眼了?
“先将兖州知府革职下狱,再去仔细查查宰相是否与此事有关,”他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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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苏木被提为侍讲学士的消息,被传回宰相府时,
赵苏木正与宰相在书房对弈,
自从赵苏木和宰相独女杜蕊成婚后,两人一直都是生活在宰相府中,他虽然称不上入赘,却也是靠着老丈人,
对此,朝中多有议论,但赵苏木却是表现的极为淡然,
不仅如此,对宰相及其夫人也是孝顺恭敬,对妻子更是爱护有加,
宰相对他自然也是十分关照,特意将他安排在翰林院打磨根基,
可能也只有深宫中的木槿才会听信赵苏木的话,认为宰相是在打压他吧。
宰相听到侍从传来的消息后,正准备落棋的手一顿,冷哼了一声,“摄政王这又是想干什么?”
赵苏木的眼眸则是极快地闪过一丝欣喜,但随即他就垂下眼眸,装作有些忐忑的问道,
“岳父,那小婿……还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宰相手中的黑棋‘啪嗒’落下,白棋最后的缺口被围住,
而后,他才抬头,认真地对赵苏木道,
“苏木,你之后去为皇上讲课,务必要督促皇上课业。
若是皇上文韬武略、心机手腕样样不缺,你尽快告诉我,到时本官就是率领群臣百官,也会逼摄政王将朝政大权让出来”
“是,小婿定当尽力。”赵苏木嘴角微不可察的轻勾了下,起身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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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侍讲学士段俊义,得到不用再去给小皇帝讲课的消息,简直是高兴到飞起,
虽说不能妄议皇上,但小皇帝资质却实是在平庸,若天赋不足,勤勉来凑也就罢了,可他每日课业也都是敷衍了事,
若是哪一天,回顾昨天课业时,段俊义发觉小皇帝回答的流畅了些,甚至能有一两个称得上是完美的观点,
不用问,那一定就是当天摄政王检查小皇帝课业时,多说了几句,被小皇帝照搬过来了,
一开始他发觉小皇帝偶尔会闪现灵光,问他说是自己不经意想出来的后,段俊义还抱有过一段时间的期待。
直到有一天他来早了,才发觉当日摄政王教给小皇帝的,都被他理解的稀碎后,剩了些残羹冷炙说给自己听,
段俊义为小皇帝上课上的实在是心身俱疲,严厉些被记恨,软和些小皇帝又一点都不上心了,
如今可算是换人了,就是可怜了之后的那位赵兄。
早朝结束后,他还颇为同情的看了眼要朝御书房走去的赵苏木,这才一身轻松的出宫了。
但他殊不知,这却是赵苏木心心念念求来的机会。
另一边,赵苏木志得意满的来到御书房,恰巧同正准备离开的摄政王,这位大姜朝真正的掌权者碰见,
“参见摄政王,”赵苏木俯身行礼,遮掩住眼底的情绪,他知道,这才是自己在大姜朝制造混乱的最大障碍。
摄政王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极轻幅度的颔首,“嗯,”
赵苏木侧身等摄政王先过去,他这才迈步踏进了御书房,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进去后,摄政王眼底晦暗不明的看了他的背影许久。
御书房内,
小皇帝坐在专门的学案旁,看着恭敬俯身参拜的赵苏木,带着几分审视与好奇的问道,
“你就是宰相的女婿?”
“微臣不才,蒙宰相大人看重下嫁独女,”赵苏木恭敬地答道,
“微臣今后定当同岳父一样,忠心于皇上,尽心教导皇上。”
“忠心于朕?”小皇帝面露嘲讽,满朝的大臣,有谁是真心忠心于他的,
就是宰相,也只是忠于正统,而不是只忠心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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