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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妩意识逐渐清醒的时候感受到了一阵颠簸,她云里雾里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陌生的马车的顶棚,云妩的眼眸迷蒙,眨了眨眼睛这才缓缓的坐了起来。
她记得好像在小破庙睡觉的时候褚无绪来了,然后……
云妩的身上没什么力气,坐起来之后便看见了一旁坐着的褚无绪。
他穿着宽松的青色袖袍乌发高冠,手里拿着一卷书籍,那好看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佛子大人……”
云妩的声音细弱,她记得自己晕了过去,再醒来便是现在在马车上了。
马车正行驶着,但却不怎么听到外头的声音,偌大的马车四壁都用了麻棉围着似是有隔音之效。
这般大的马车她还从没见过,她躺着的地上像是床榻,褚无绪便坐在床边上。
“头还晕吗?”
褚无绪的声音清冷,随即放下了手里的书籍,伸手想要去摸云妩的脸。
云妩想起了当时他亲她的时候,嘴角都破了,当即便下意识的避开了。
她并未注意到褚无绪的眸色变得幽深,突然想起了什么环顾了一下四周。
“小灵芝呢……”
褚无绪的眸子更深沉了几分,一双修长的手紧握着,淡声道。
“被白羽和夜羽拿去炖汤了。”
“什么……”
云妩想要起身,但手臂依旧没有什么力气,晃晃悠悠的被褚无绪抱着。
“假的,我觉得你现在应当担心自己。”
褚无绪沉声说道,眼里的眸色是云妩在小破庙里见到的一样。
“对不起,阿妩,给你用药有些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抱着云妩,云妩如今还有些昏沉沉的,虽说并不难受,但还是困乏得想睡觉。
“再睡一觉就好了,我们就快到了……”
褚无绪说道,俯身掀开被褥抱着云妩一同躺了下去。
快到了?去哪儿?
云妩心里困惑着,而且呼吸不上来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想要问出来的话都化作了呜咽声,被拆之入腹……
朦胧之间,云妩依稀听见褚无绪沉着声音喃喃自语。
“阿妩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是你先弃了我,不要我的,阿妩。”
云妩觉得耳垂有些微痒,她迷迷糊糊的晃着头想要解释。
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话,但却困得很。
算了算了,先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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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无绪回皇城的事情并未张扬,只是传信给了宫里头的皇上。
皇上格外的欣喜,在褚无绪等人从清县出发还没一天的时候就让人快马加鞭在半路和他们的队伍遇上了。
特意提供了军营里头所有的千里马,好让他们快马加鞭的护送褚无绪回皇城。
清县离得不算很远,千里马一路快行不出几日便到了皇城脚下。
褚无绪在府邸处休整了一个时辰,便被皇宫里头的公公亲自迎接进了皇宫面见皇上。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穿着龙袍的中年男人握拳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在见到褚无绪走进来的那一刻,皇上连忙从龙座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身旁的公公连忙搀扶着。
“无绪拜见叔父……”
褚无绪身着王爷服制容色俊逸,拱手要跪下来行礼的时候被皇上拦着了。
“快起来快起来。”
皇上的身子不大好,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温和的看着褚无绪。
“朕还以为你当真要剃度出家了,日后恐再难相见,不成想你回心转意还俗归来,好,好……”
褚无绪父亲是淮南王,是皇上的兄长,淮南王故去后他便成了小王爷。
褚无绪是皇上兄嫂留下来唯一的孩子,自小疼爱,他待褚无绪如亲生儿子一般。
便是皇位,他也是想要传给他的。
只是半年前褚无绪去了佛寺,他天生眉宇间有朱砂痣是乃佛子,如今心中了无牵绊便想要皈依佛门。
二人在大殿内落座,皇上毫不避讳,直接让人将褚无绪的软榻搬到了他的龙椅旁边坐着。
“朕让人在你回城的时候就接你进宫,但你先回了一趟王府,可是有要紧的事情?”
“非也……”
褚无绪的声音顿了顿,在皇上和他身后的太监公公的目光注视下。
他神色从容的说道:
“舟车劳顿,侄儿是送夫人先回府上休息。”
“夫人?你有夫人了?”
皇上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欣喜,一个激动便控制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身后的公公送水上来被皇上给挪开了。
“谁啊?哪家的姑娘?朕认识吗?可是你在佛寺遇见的香客?或是清县的某家小姐?”
“高还是矮?胖还是瘦啊?可朕也没收到你成亲的消息啊?”
皇上表现得格外好奇和诧异,因为他这个清心寡欲的侄儿说不准就是因为有了夫人这才还俗回来的。
如此说来,他的夫人可就是他北朝的功臣了。
“待臣日后领她进宫,皇上便能见到了。”
褚无绪站起身来拱手作揖拜别道,随即眼眸低垂补充道:
“至于亲事……我们尚未成亲,但不过是迟早的事……”
褚无绪走了以后,皇上喝了一口公公送上来的茶水叹了口气感概道:
“无绪也真是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行事如此大胆,还未成亲便说是夫人了,直接还带回了京城,年轻就是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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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妩化形以来好久没睡过这样安稳踏实的觉了。
先前她每天都担心着自己会不会遇上除妖道士然后妖命不保,是吃不饱也睡不好的。
但这次她睡得可香了,梦里她在吃大鸡腿,可香了,因为在佛寺不能吃荤,所以梦里的鸡腿她就想着慢慢吃,好好品尝。
但梦外也不知道是谁,一下子把她抱起来然后好像下了马车,还隐约能听见说话的声音。
害得她在梦里的大鸡腿都消失不见了,眨眼间变成了一堆绿菜叶子,她都要吃吐了。
梦境仿若镜花水月,消散过后她便缓缓的醒了过来。
身上清清爽爽的浑身轻松,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她缓缓坐起身来睁开了眼睛正要活动筋骨,但人却愣了住。
入目的不是马车,也不是菩提寺的禅院。
而是一间陌生的密室,周围布置得极好,花瓶书架桌案香炉一应俱全,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厢房,但瞧着分明是密室。
这床围用的是上好的梨花木,帷幔是羽织,就连云妩身上的被褥和身下铺的被子也是千金一匹的绫罗绸缎。
云妩坐在床榻上有些迷茫呆滞的眨了眨眼睛。
随即再度倒了下去,拿被褥盖过了头顶。
一定是她打开方式不对,再睡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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