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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灯火通明,已经饿了一天的云妩坐在桌案前吃着晚膳,面前一大碗的猪蹄子醒目。
殿内燃着银丝炭,她身上穿着单薄的裙子,手里拿着个炖得烂乎入味的猪蹄子啃着。
云妩啃了两口便抬起眸子来看着容瑾冷哼了一声,又啃了两口抬起头来再哼了一声。
“阿妩慢点吃。”
容瑾的声音不加修饰,比往日少了几分柔和,多了些男子嗓音的低沉。
云妩听着还有些不习惯,忽的见容瑾将手伸了过来。
她连忙将整盘猪蹄子护在了身前,生怕被容瑾给抢走吃了。
好在容瑾只是将干净的帕子放在她面前给她擦嘴角用,并没有来抢猪蹄子吃。
“昨夜阿妩被下了药,又不好声张,我便逾矩了……”
容瑾垂眸说道,云妩被呛到咳嗽了两声,脸颊红扑扑的悄咪咪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套上罗袜的脚丫子。
她没记错的话醒来的时候还发现上头似乎有用牙咬……
云妩的脸颊更红了,具体的事情她都记不清了,如今窘迫的拿着猪蹄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啃着。
“至于男扮女装一事,是我欺骗了阿妩。”
容瑾低垂着眼眸沉声说道,两只手不由得握紧了几分。
但他在昨夜抱着云妩的时候便已经思量好了,等云妩醒来之后,便要将自己的所有都告诉她。
“我姓司,是已故的司大将军之子。”
听着容瑾说完之后,云妩的神色愣了愣,随后莹润的眼眸微微瞪大。
她惊诧的险些连手里啃了一半的猪蹄都没拿稳。
“你你你、你是司家的人!”
云妩听她的皇上爹爹提到过几次司大将军,都是惋惜喟叹司家满门忠烈在鹿城一战尽数亡故之悲痛。
分明大家都以为司家已经没有后人了,没想到容瑾居然是……
“当年的事情错综复杂,是有人故意为之,害死了我的父母和司家上下所有人,我侥幸和身边的私卫队活了下来……”
容瑾沉声说道,他低垂着眼眸紧盯着自己紧握的手,似乎是在回忆过往。
“为了不再被追杀,我隐姓埋名同随身侍卫门四处奔波,后男扮女装掩藏在暗卫营内暗中调查当年的事情,暗卫营总领白术是我的手下。”
“那、那当时你为何要主动当我的暗卫?”
云妩问道,随即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香喷喷的猪蹄。
容瑾这才抬眸看向了她,那漆黑幽深的眼眸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炽热的情感直勾勾的涌向了云妩。
“那日我第一次见你,便想要在你身边了,或许当时连自己都保全不了,进宫还有可能会被发现身份,但我想和你待在一处。”
云妩不由得心里颤了颤,耳根子忽的发烫了起来。
她看着容瑾的身影,不由得想到了他从前的日子。
虽然容瑾的语气很轻描淡写,但云妩知晓,从司家被害的阴谋里逃出来东躲西藏,那一定是一段艰苦万分的时光……
“阿妩怎么哭了?”
容瑾忽的问道,云妩的眼眶微红,连忙抬手擦了擦眼角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将自己面前的一大碗猪蹄往容瑾那边推了过去。
“这些给你吃……”
云妩说道,那小眼神还盯着那盘猪蹄子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忍痛的将自己最爱吃的东西往容瑾那边推。
“吃好吃的就会开心一点了。”
她想了想,又从袖口里拿出来了自己偷偷藏着的两三块饴糖,献宝似的捧给了容瑾。
“吃糖也会开心的。”
容瑾的眼眸幽深,他直勾勾的盯着云妩看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无妨,阿妩不是肚子饿了吗?阿妩先吃吧。”
他想吃的不是这些。
“这可是你说的哦,可不是我不给你吃,哼……”
云妩的眼睛眨了眨,有猪蹄在饴糖都被她抛到了一边,又拿起来一只猪蹄啃了起来。
“我暂且原谅你骗了我的事情了,对于你欺负我的事,我就不去让父皇治你的罪了,昨夜是有旁人害我,这才……”
她一边吃着一边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容瑾。
“总之…你不许再提昨夜的事情了!”
云妩的脸颊红扑扑的,啃着猪蹄子的遮掩着自己的情绪和神色。
也不知是不是先前被和容瑾相处久了的缘故,如今知晓他是男子只是一开始的时候诧异难以相信,现在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了。
“阿妩可知昨夜是谁布的局?”
云妩啃着猪蹄的动作愣了愣,其实心里已经有个猜想了,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是晋王?”
因为昨夜在的寒山别院乃是晋王负责打理管辖的,所以最有可能的是晋王。
“我已让人去查了,此事阿妩不必再想,我会处理好的。”
容瑾沉声说道,因为这件事情想要马上解决的话会带来很多事情。
比如阿妩的清誉,还有晋王和朝野挂钩的势力,到时候未必会得到应有的惩戒。
他并未和阿妩说当年残害司家的人就是晋王,因为心里已经有计划了……
“好……”
云妩点了点头,容瑾没同她细说她也就不问,或许这就是长久以来的信任感和依赖感吧。
她开始专心的吃小猪蹄,不过有容瑾看着,她就吃得刚刚好,不会吃得太饱。
晚膳结束之后云妩美滋滋的拿着帕子擦了擦唇角。
“阿妩可是吃好了?”
“好了好了,如今我可是知道不能吃太多了。”
云妩摸着小肚子说道,这猪蹄子有的是,而且又不会跑,她明天接着吃。
容瑾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眸色深沉随后道:
“公主身子可还有不适?”
云妩眨巴眨巴眼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容瑾问的是什么意思。
“没有……”
她连忙摇了摇头,神色有几分犹豫,随即有些好奇的小声问道:
“那事当、当真是和那画册子上画的一模一样吗?”
云妩话刚问出口便红了脸,随后挪开了视线哼了一声道:
“不说了不说了,反正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才没有好奇呢!”
她从软榻上站了起来,然后逃也似的往内寝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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