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对讲机挨个联系,排名不分先后,按距离来选择。
响了很久,那头才传来回应——剧烈的咳嗽,破锣般嗓子,虚弱无力的声音,“弟妹,你跟霍兄弟还好吧?”
豆豆在旁边,有些紧张道:“秦叔叔,小牧哥哥还好吗?”
“豆豆啊,小牧还行,就是天天念叨着你,他说一定要再见你一面……”
话没说完,那头传来无力而剧烈的咳嗽,“豆豆……”
父子俩都还在喘气,秦川难受得厉害,但还是给两人讲了这段时间大概发生的事。
小区很多人都感染了,对讲机频道从慌张,吵闹,哭泣,求药,到后来的慢慢平静,现在已经没人在上面说话了。
每天都有人感染,每天都有人死。
雾霾天气闷热无风,从隐隐有尸臭味,到后来的四面八方。
最终还是容家牵的头,业主们跟着帮忙,个个穿着防护服,没有的就拿床单或衣服重重裹住自己,将尸体从别墅清理出来,浇上汽油烧掉。
具体死多少没人清楚,反正每隔两三天就清理一次,小区业主们轮流着来。
绿头苍蝇到处飞,对视觉味觉都是极大冲击,好些熏的几天都吃不下东西。
可只得硬着皮头干,否则非但熏得受不了,还有引发瘟疫或加速病毒蔓延。
秦川自己囤了些药,加上姜宁给的药包,父子的病情相对没那么严重,但已经快被折磨到没命。
他死撑着想照顾儿子,而儿子想见豆豆。
可无论怎么呼叫,隔壁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仿佛人间蒸发。
每天都在人来,拼命敲50幢的门,或哀求或谩骂,但无一例外都想要活着。
秦川也担心,但他深知两人都是有本事的,应该是找人治病去了。
见没人回应,不甘心的业主想要翻进50幢找药,好几次都被42幢的阻止,甚至还打了起来。
42幢的彪悍,出手压根不讲情面,挨打的业主这才死了心。
没想到明知自己不在,张超他们还会守50幢。
姜宁笑笑,关心着他的病情。
秦川呼吸急促,“今天咳出血丝,感觉心肝脾肺都要吐出来,断断续续发烧。”
“放心,你的症状离死还远着。”
在中医药科研院不是剖尸就是跟病人打交道,姜宁隔着对讲机给他诊断,“吃好睡好,会熬过来的。”
她想了下,又问道:“猴他们怎么样了?”
秦川怔了下,“猴没事,但是……”
那边拖家带口人多,药包根本不够分,有些负担比轻重的家庭,这几年吃穿用度都不好,身体自然是垮的,已经没了好几个。
有男有女,同时也有小孩。
秦川手里也快没药,再难过也改变不了残酷的现实。
挂完对讲机,姜宁接着找陆雨。
心不禁紧张起来,希望他们都还在。
听到姜宁的声音,陆雨好久都没说话。
姜宁错愕,她好像听到哽咽。
“阿宁,你去哪了?”
天灾这么多年,他早就忘了眼泪,如今却压根控制不住,“我们以为……你跟深哥没了。”
姜宁沉默许久,“我们都感染了,特意去了趟粤城,当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药,怕你们担心就没说。”
她能进科研院,除了懂些医术外,还有马光年的特殊照顾。
马光年能让霍翊深跟两只进去,也顾念了当年的救命之恩。
外头乌泱泱全是等着治病的人,成百上千的全部进不来,哪怕收病人也是科研院有选择性地挑。
自己都是靠别人面子,哪还能顾得上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