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禾柠不由加快脚步,想要将人甩掉。
但她走得越快,那人就跟得越紧,直到对方叫住了她。
“许禾柠。”
她听到声音,悬起的心落定后放了回去,许禾柠转身看向来人,嘴角勉强勾勒抹笑意,“霍老师。”
男人见她穿得单薄,外面又夜凉风大,“上次那人……没来接你?”
季岫白是个大忙人,生意遍布广,且对季家其余的人毫无信任感,不光依仗不了,反而还得事事提防。
“嗯,我自己回去就行,很方便。”
许禾柠也不喜欢别人来接送,要不然苏晓肯定首当其冲。
“既然这样,我送送你吧,顺路。”
许禾柠赶紧说着不用,她又不傻,哪来的顺路一说,“我喜欢自己走走路,正好听听音乐散散心……”
霍老师却是坚持,“大晚上的,还是安全要紧。”
他拿出车钥匙,车就停在路边,车灯亮起的光聚拢到许禾柠的脚边,她不好再拒绝。
“谢谢霍老师,那你顺路把我捎到地铁站就行。”
“好。”
霍老师开了辆跑车,许禾柠只好坐到副驾驶座内,车子刚启动开出去,速度很慢。
许禾柠将安全带系好的同时,旁边的驾驶座却传来阵剧烈的撞击声。
跑车车身轻,猛烈的撞击之下车子在原地打了个转,许禾柠只觉头晕目眩,手下意识吊着旁边的拉手,惊魂未定之余,肇事车已经跑得远远的。
霍老师着急万分,脑袋在车窗上砸出个大包,“你有没有怎么样?”
许禾柠心脏扑通乱跳,脑子也是懵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摇头。
她跟着霍老师解掉安全带,左侧车头被撞得瘪进去个大坑,许禾柠腿有点软,直接坐到马路牙子上。
一阵铃声打破了沉寂,她摸到包里,将手机拿出来。
许禾柠看到串陌生的号码。
她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下,然后接通。
“喂?”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得到隐隐的呼吸声,许禾柠像是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但语气终究带了些难以置信。
“陈深?”
他即便不开口,压迫感已经压得许禾柠有些喘不过气。“别装神弄鬼的,我知道是你。”
男人在那头浅声笑开,渐渐地难以自抑,语调咬着一股狂劲,“让他离你远点。”
霍老师气得在马路上想骂人,但当着许禾柠的面不好开口。
没想到下一瞬,他就听到许禾柠声音传过来,她坐在那,脸上全是怒色,小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你有病是不是?有病不去医院也行,你自己吃药啊,怎么不把你吃死!”
陈深听着这熟悉的嗓音,一点都没有被骂后的愤怒,他犹如享受般坐在车内,就想听她多说几句,哪怕多骂几句也成。
“我命大,死不了,不能如你所愿了。”
陈深在许禾柠眼里,就一法外狂徒,又附带变态和冷血,他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我看你脑子有问题,神经病,疯子,傻X!”
陈深有些被骂懵了。
他记忆中的许禾柠敏感、小心,见到他也不愿意亲近他,被欺负狠了顶多就是死死地忍着不吭声。
她是劲儿,但不敢这么骂他,还骂得这么脏。
“许禾柠——”
她挂了电话,看到霍老师满面惊愕,她的那声傻X如雷灌顶,直教人社死在原地。
霍老师似乎……应该装着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许禾柠也尴尬,“骚、骚扰电话。”
她看眼被撞扁的车头,心里微微升起愧疚。
不过这事她也是无辜的,想到这,许禾柠那点不多的愧疚全消散掉。
“霍老师报警了吗?警察肯定能找到撞车的人,赔死他。”
就算只是陈深指使的,那钱也不能不拿。
“要不我给你打辆车,你先回去吧。”这么冷的天,霍老师不好让她在这一起等。
“没关系的,说不定这还是刑事案件,我好歹也是个人证。”
霍老师报了警,两人在路边等,他去车里拿了瓶牛奶,走到许禾柠面前时递给她。
草莓味的,女孩子肯定都喜欢。
许禾柠伸手刚要拿,眼前却有一道大灯扫过来,灯光强烈到她睁不开眼,她顿在半空中的手抬起,挡在了面前。
等车停稳后,有人从车上下来。
霍老师将拿着牛奶的手垂到身边,季岫白扫了眼包装盒,狭长而深邃的眸子紧接着落到许禾柠身上。
他开完会过来,看时间是来不及的,但还是让司机赶一赶,说不定能在半路遇上。
差一点,他就漏看一出好戏了。
“地上不凉吗?”
许禾柠听着,他的语气比冰冷的地面还冷。
她赶紧站起身,手在屁股后面拍着,“霍老师车被撞了,刚报警。”
季岫白走过来时看到了,按理说这条路上开不了那么快的车速,许禾柠就怕他怀疑来怀疑去,会想到陈深。
“霍老师,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那这就是蓄意报复了。”
他方才就有这想法,只是想了一圈后,慢慢将目光移向了季岫白。
许禾柠瞧出来了,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他是真敢怀疑。
她被季岫白拎住手臂,拉过去两步,她穿着那件最喜欢的白色大衣,这会衣服上沾了些灰。
许禾柠没想到季岫白微微弯着腰,往她脏了的地方拍了几下。
即便隔着几层布料,但手劲不大不小地拍在许禾柠挺翘的臀上,她面色忽然间涨红,“我自己来。”
“别乱动。”
他说话声不重,但下手的力道重了不少,许禾柠愣是将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她怎么感觉,就像她小时候被打是一个样的,只是打得没那么重,但丢脸程度不分上下。
霍老师看在眼里,不好说什么。
季岫白打了好几巴掌,看看她身后的脏污还在,“明天让苏晓带你去买几件新的,这件就扔了吧。”
这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许禾柠不舍得。“没关系,洗洗就好。”
季岫白握住她臂膀的手松开,像是这会才看到旁边还站了个多余的男人。
“是柠柠的老师吧。”
“是。”
季岫白比霍老师个头高些,又是逆光站立,抬眸时浓黑沉郁在潭底,似乎一轮危险的漩涡。
“听我太太提起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