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有人兴风作浪,三爷说是二爷,我觉得也像是二爷,大家也都说是二爷,但二爷应该不至于做这么明显。”
吕一自嘲一笑,“不过我也就是苏家不起眼的一个下人,苏家真正的隐秘,我哪儿知道啊!”
夏景昀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最近这城中有无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利用的?”
吕一摇了摇头,“城里没什么事,最近就一件大事,苏家的冬至宴,那是在六日之后了。”
夏景昀惆怅地一拍大腿站起,“行吧,那你们就在这儿待着,我回去琢磨一下怎么办。后日辰时,我在这家铺子门口接你。”
“为何不是明日?”
夏景昀无语道:“我不得好好筹划一下,准备一下啊!你还叽叽歪歪,信不信我直接甩手不帮了?”
吕一抱拳求饶,然后正色道:“你出去的时候小心。你们客栈中人见过我,注意消息。”
夏景昀嗯了一声,“陈大哥会在门口接我。走了。”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骆苏氏,轻叹一声,打开机关,走出了暗室。
看着暗门重新关上,骆苏氏看着吕一,“他会回来吗?”
吕一笑了笑,“会的。”
“这般笃定?”
吕一点了点头,“因为我们是朋友。”
夏景昀隔着门,小心翼翼地吹了声口哨,门口低低地回了一声。
他心头大定,缓缓开门。
陈富贵一身是血,看着夏景昀担忧的眼神,咧嘴一笑,低声道:“别人的。”
夏景昀松了口气,跟着他朝魁星楼走去。
白云边已经坐在马车里等着了,四人一车,朝着客栈缓缓开去。
陈富贵和白云边的护卫赶车,夏景昀坐在车里,将自己方才想到的办法跟白云边提了。
白云边听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云景夏,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这种要求你也好意思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夏景昀认真道:“我把你当一个义薄云天,豪气干云,侠肝义胆,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身怀古君子之风的当世君子。”
他叹了口气,“看来是我看错了。”
“不,你没看错。”
白云边板着脸,“说吧,要我怎么做?”
车厢外,他的护卫无语扶额。
......
西城的一处堂口中,八指猿左手裹着纱布,沉着脸,大马金刀地坐着。
他右手搂着一个灵蛇般的美貌女子,四根手指在对方身上用力揉捏,似要将心头的火气揉成对方身上的水汽。
女子不敢埋怨,只能装作一脸受用的样子,仰慕着对方的强壮和强大。
“找到了吗?”
八指猿看着赶来回话的手下,开口问道。
手下有些胆怯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废物!”
他抓起一旁的茶盏朝着手下身上扔去。
“大哥!大哥!您息怒。”
一旁的人连忙来劝,“大哥,今夜我们虽然死伤了很多弟兄,但是仗打赢了,二爷那边的奖励肯定不会少!”
“而且胖头佛死了,咱们正好趁机把北城的地盘抢了。想必二爷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而且现在最急的不是我们,是刘占鳌啊!他反了水,不杀了吕瘦虎,他能睡得着觉?”
八指猿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粗气,“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老子就是想先抓到他,将他的手指脚趾一根根亲手掰断,再将他折磨致死。”
随着这番咬牙切齿的话,他的手上也不由更大力了几分。
女人在心里暗骂着,脸上却只能维持着这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们都下去吧!”
属下们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夹枪带棒地走了出去。
很快屋子里就有人端上了稀粥,吸溜吸溜地喝了起来。
然后看得见吃不着的姑娘就气得哭了,哼哼唧唧的,听得屋外的人一阵头大。
细雨随风飘进檐下,好似也想凑近了偷看。
屋里屋外,水汽氤氲人湿透。
另一边,南城的堂口内,则是一副诡异的安静。
曾经吕一的心腹臂膀,如今取而代之的新老大刘占鳌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
他一贯心思深沉,此刻如此明显地表露着情绪,显然是已经愤怒到了一定程度。
他如今的心腹,则对着一帮手下破口大骂,“废物!一群废物!这么多人,找一个人都找不到!这些年,老大......啊呸,吕瘦虎那些窝点谁不知道?就在这个岳阳城,还能让他逃了?”
手下也叫苦道:“我们都去了啊,但是就是没有啊!而且下着雨,天又黑,将地上的血迹都冲干净了。”
“是啊,老大......哦不,吕瘦虎这些年又不曾娶妻生子,我们想抓他的把柄都抓不到,他对南城又熟悉,一时半会,我们找不到也不怪我们啊!”
好在这帮手下里也有聪明人,瞧见新老大那愈发不善的眼神,便知道眼下不能再诉苦了,连忙道:“请老大放心,虽然那此事甚难,但属下们一定竭尽全力,尽快将那厮找到捉住,献与老大!”
刘占鳌这时候才面色稍缓,点了点头,看着那个开口之人,“今夜我们损失了三位堂主,自此刻起,你就是新的五大堂主之一,带着你的人立刻给我找!”
那人大喜过望,拍着胸脯,“请老大放心,属下一定将那厮找到!”
“下去吧!”
挥退了手下,刘占鳌的面色重新凝重起来。
心腹斟酌着开口道:“老大,这么提拔新人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刘占鳌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啊,吕瘦虎在帮中威望太高,再加上他逃走之前那句话,让我想清洗都不知道找谁开刀,如今怕是有很多人都是表面服气,实际上出工不出力。不用重赏提拔些新人起来,谁愿意替我们卖命啊!”
“老大说得有理,只要都换上我们新提拔的人,让他们觉得跟着我们混比跟着吕瘦虎混更有好处,这些人自然也就忠心了。”
“是这个道理,稍后二爷那边还有奖励发来,也给大家赏赐下去,把人心都聚拢过来。”
“老大英明!”
“你亲自带人去盯着点,看不到吕瘦虎的脑袋,我寝食难安啊!他娘的,之前他带在身边那个女人不知道被他藏到哪儿去了,否则拿来威胁多好!”
心腹也叹了口气,“是啊!我这就下去了。”
安静的厅堂里,刘占鳌望着门外渐渐明亮的天色,想了想,又多调了十来个心腹在门外守着。
他还真怕三爷被他这只小蝼蚁气到了,专门派人来收了他的人头。
.......
瘦猴儿是南城的一个小混混,每日也不干什么,就是跟着上面的舵主,去到处占点小便宜。
偶尔上面有奖励发下来,一群人找个地方,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平素没钱了,兄弟们啃馍馍也是常有的事。
当然,都没钱了,肯定是正经馍馍。
日子虽然完全称不上富足,但也有种江湖儿女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洒脱。
不过这只是他自认的,在正经人家眼中,他们只是那种上不得台面,有一顿算一顿的阴沟老鼠。
他此刻正和另一个兄弟蹲在牛马巷的一间茶铺中,一双大眼睛扫视着为数不多的来往行人。
昨天晚上那场厮杀,他们南城一挑二赢了,北城的胖头佛的头没了,西城的九指猿变成了八指猿,但是他们的老大却没了。
就是字面意思的没了,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死活。
他这样的最底层混混,自然对老大的老大的老大没有什么忠诚感,只要能有肉吃,管他老大姓啥。
在昨夜新老大给每人发了二两银子之后,他立刻就成了新老大的忠实拥趸。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帮着新老大追杀旧老大。
这条牛马巷,就是他们两人负责的地方,一旦发现可疑情况,立即向上报告。
一旁的兄弟看着他那专心致志的样子,忍不住调侃,“这都一夜了,鬼影子都没瞧见,你还那么认真干啥!”
瘦猴儿不搭理他,只是认真地审视着往来的一张张面孔。
“南城是老大经营多年的地方,他要真想藏,谁找得到他,还能挨家挨户进去搜查不成?再说了,你看这破巷子,人都没有几个,要藏也不会藏这儿啊!”
瘦猴儿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一次只要找到他的踪影,我们就是大功一件,说不定就能当个舵主什么的。你不想天天去青楼吃香喝辣睡姑娘吗?当了舵主,那他娘的能让花魁给你吹吹捧捧!”
咕嘟。
旁边的兄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似乎想到了在花魁那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的画面,眼神也在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但花魁带来的强硬并不持久,很快,他便重新懒散了下来,看着一辆马车从巷口拐了进来,也懒得搭理。
但一旁的瘦猴儿却眼神骤然一凝。
这样的巷子,怎么会有人用得起马车!
他连忙用肘子撞了一下身边的伙伴。
二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辆马车,看着它悠悠前行,然后停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铺子前。
铺子门打开,两个穿着斗篷的人快步从铺子中闪了出来,钻进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