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侯府,一阵欢腾之后,卫远志等人已经离去,安心回去陪家人过年节去了。
夏景昀坐在堂中,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不由嘟囔着,“这一天天的,我还看不看书,考不考春闱了!”
众人齐齐大笑,公孙敬壮起胆子调侃道:“公子要节制啊!”
夏景昀白了他一眼,冯秀云脸一红,苏元尚摇头一笑,一片轻松。
“大家都休息吧,晚上我还得忙别的去。”
夏景昀笑着站起,门房却在这时匆匆跑来,“公子,公孙先生,胶东郡王来了。”
江安侯府门前,夏景昀领着众人齐齐站在门前。
一辆马车停在他们面前,两个宫女随侍在马车旁,身后还跟着一队禁军护卫。
宫女掀开车帘,袁嬷嬷牵着小屁孩胶东郡王东方白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从马凳上走下,袁嬷嬷微笑看着正要行礼的夏景昀,伸手虚抬,“夏公子,诸位,不必多礼,咱们进府说吧。”
侯府门口人多眼杂,众人也没多说,一起进了府中,在正堂坐下。
小屁孩自然坐在了主位上,袁嬷嬷陪在一旁,看着左手第一位的夏景昀,“夏公子,娘娘知道此事定是你之功劳,便让奴婢带着胶东郡王亲自来向你致谢。”
说完袁嬷嬷看着小屁孩,“殿下。”
小屁孩装没听见,抬头望天。
袁嬷嬷神色一滞,脸色渐渐沉下,“殿下,奴婢回去可是要将你的一举一动禀告给娘娘。”
小屁孩小脸一垮,噘着嘴,跳下对他来说还尚有些高的椅子,走到夏景昀跟前,敷衍地欠了欠身,“谢谢。”
袁嬷嬷冷哼一声,“殿下!”
小屁孩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夏景昀笑了笑,“不必了。”
他看着袁嬷嬷,“我这个阿舅教育教育他,阿姊不会生气吧?”
袁嬷嬷喜笑颜开,全然没看小屁孩瞬间垮掉的脸色,“能得夏公子亲自指点,娘娘肯定欢喜之至啊!”
小屁孩见势不妙立刻拔腿就要跑,被早有准备的夏景昀一把抓住,然后直接夹在胳膊下面,朝着书房方向走去。
“救命啊!这儿有乱臣贼子,你们还不救驾!我回去要禀告父皇、禀告母妃,治你们的罪!”
站在门口的禁军将士们充耳不闻,跟石雕一样,傻子才去掺和呢!
冯秀云有些担心,“袁嬷嬷,不会有事吧?”
袁嬷嬷笑容玩味,“你对你的如意郎君还不放心吗?娘娘让殿下来这一趟,怕是本来也就有这个意思。”
冯秀云主动道:“我跟着去看看。”
不提这边的想法,书房门口,夏景昀夹着小屁孩走到了书房外的小坝子里,将他松开,看着还在张牙舞爪的小屁孩,“行了,别叫了,这儿没人来救你。”
小屁孩东方白有些畏惧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这个人是母亲的弟弟,那是有可能真的敢揍自己的。
但夏景昀可没有真要跟这小屁孩结仇的想法,要是来得狠了,今后将他扶上龙椅,人家反手来个文帝诛薄昭,自己不傻眼了?
他让小厮从书房里搬了两把椅子一张案几出来,自己坐了一把,悠闲道:“你放心,今天我不动手。”
东方白面色一松,一副你早说嘛的表情,爬上椅子,相对而坐。
夏景昀翘着二郎腿,笑了笑,吩咐小厮去给他找个小锤子过来。
东方白吓得身子一颤,强装镇定,“你干什么!不动手动锤子是吧?”
夏景昀笑容嘲讽,“皇子,郡王,就这?”
东方白立刻道:“你已及冠,我尚年幼,力量悬殊,我不怕我才是傻子!”
夏景昀点了点头,正好从下人手中接过小锤子,“放心,我说了不动手就不会动手。问你个问题吧,你觉得你聪明吗?”
东方白翻了个白眼。
“那我们打个赌,你若是能让这个锤子斜着立起来,我就承认你聪明。”
可皇子的教育果然与寻常小孩不同,东方白白眼一翻,嗤笑一声,“你承认我聪明有什么用?我用得着你承认吗?”
油盐不进是吧,夏景昀直接撸起了袖子。
“我试试!我试试!”
东方白麻溜跳下椅子,走到案几旁,拿起小锤子先是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夏景昀见状冷笑一声,东方白这才老实下来。
他试着将锤子斜着立起,用各种姿势足足试了十几遍,却都没有成功,气急败坏地直接将锤子一扔,“你这根本就不可能!你是在消遣我!”
夏景昀悠悠道:“自己笨,就说不可能?”
“那你立一个给孤看看!”
“屁大的孩子学人称孤道寡!”夏景昀一个脑蹦子弹了过去,“看好了!”
他先仔细测量了一下,在筷子的六分之一处系上绳子,然后将绳子另一头系在锤子的三分之一处,然后就将筷子放在了案几的边上,锤子悬空吊着。
东方白歪着小脑袋定定地看着,脸上满是不屑。
夏景昀恍若未觉,稍稍调了调角度,然后缓缓松开了手。
“不可能!”
“卧槽!”
“怎么做到的!”
不止东方白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一旁的下人也吓傻了,脱口就是一句脏话,冯秀云远远望着也美目圆睁,捂着嘴巴。
只见那锤子一头和筷子相接,身子被一根细绳系着,就这么凭空立了起来,关键是,筷子的一头只是轻轻搭在案几边上,没有任何受力的地方!
东方白瞳孔地震,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见的一幕。
他走上前,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那根筷子。
“哎哟!”
受力平衡瞬间被打破,锤子落地,刚好砸在他的脚上,好在离地不高,只是砸得他嗷嗷叫,却并无大碍。
“想学吗?我教你!”
夏景昀笑容玩味地看着他,东方白的孩子心性让他立刻就想点头,但身在皇室自小养成的谨慎和防备以及高傲,让他只是警惕地看着夏景昀。
夏景昀也不勉强,拿来一个小瓶,一张纸,“你能用这个碗将这张纸吸住吗?”
东方白拿过来,试了几遍,果断摇头。
夏景昀给瓶子倒满水,将纸放在上面,然后倒了过来。
“哇!”东方白惊得跳了起来。
“卧槽!”
一旁的小厮又懵了。
“想学吗?我教你啊!”
夏景昀依旧笑着挑了挑眉,这一次,东方白没有经受住诱惑,重重点了点头。
“站好,恭恭敬敬叫阿舅。”
东方白重新爬回了椅子,抿着小嘴。
夏景昀笑了笑,将瓶子里的水倒掉,装上大米,又找来一根筷子,“你能只用一根筷子将这个瓶子提起来吗?”
“你能让你的头发自己飞起来吗?”
“你知道钻木取火的奥妙吗?”
“你知道石头为何会沉入水中,而羽毛会漂浮吗?”
“你知道为什么是先看见闪电,再听见打雷吗?”
......
正堂,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袁嬷嬷也有些坐不住了,正要开口询问,耳畔便传来一阵交谈声。
“阿舅!我只要糊两个纸杯,再钻上孔,用一根线穿起来,就能隔墙有耳了?”
“是的,但隔墙有耳不是这个意思。”
“阿舅,那个用筷子将瓶子提起来的法子就是要把米压实吗?”
“嗯,实际上,这是因为摩擦力的作用,你看丝绸就滑,而粗布就硌手,就是一个道理。”
当两人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先前还鼻孔朝天一脸不屑的胶东郡王,此刻正老老实实地牵着夏景昀的手,一脸的乖巧和仰慕。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宫了。”
东方白嘴一瘪,一脸留恋。
“今天听话,回头想阿舅了就让袁嬷嬷带你出宫来就好了。”
说着夏景昀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看着东方白不闪不避,坦然受之的样子,袁嬷嬷瞪大了眼睛,殿下如今可是最不喜欢人揉他的脑袋,也就陛下还有这福气,就连娘娘下意识揉两下都会被说,这夏公子莫非真的会什么神仙法术不成?
临走之际,东方白更是站定,朝着夏景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多谢阿舅此番相助!”
夏景昀笑了笑,“回去吧,下次来阿舅教你更多好玩的东西。”
东方白点头如小鸡啄米。
坐在马车上,袁嬷嬷忍不住好奇道:“殿下,方才夏公子跟你说了什么啊?”
东方白看着她,“嬷嬷,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先看见闪电,再听见打雷呢?”
袁嬷嬷:......
“那你知道为何船那么重,却能在水面上浮起来吗?”
袁嬷嬷:.......
东方白大感无趣,掀开帘子,留恋地望了一眼江安侯府,发现夏景昀居然还没进去,连忙兴奋地伸出手挥了挥。
夏景昀也笑着挥手,直到目光中失去了马车卫队的影子,才放下手。
苏元尚缓缓道:“如此一来,一个未来最大的隐患,算是暂时解决了。”
夏景昀扭头看着他,两个聪明人相视一笑。
天色悄然晚了下来,夏景昀匆匆吃过饭,就钻进了房间,开始准备自己的镜子大业。
除开玻璃之外的原料,他都是分别找吕一、公孙敬和陈富贵帮忙采买的,一人买一样,谁也不知道整个配方。
但还没开工,他就被苏元尚敲门惊动。
他事先有过交代,除了大事苏元尚是肯定不会来打扰他的。
果然,一见面,苏元尚就开口道:“苏家和赵老庄主那边都来信了,通过苏家渠道送来的,我检查过火漆,没问题,你再看看。”
夏景昀眼前一亮,伸手接过,还没打开,远远就又奔来一个人影。
公孙敬带着几分气喘,也带着几分立功的兴奋,开口道:“公子,昨日我们偶然探知了几个关于石定忠的消息,今日经过核查,基本可以证实,这几个都是足以将其扳倒的罪行!”
说完他同样掏出了一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