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璃也接话道:“更何况当初大家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苦难的,夫君也常说人与人之间无分三六九等,我们定不会有那些俗套的后宅争斗的。”
德妃点了点头,带着几分复杂的眼神悠悠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哀家也是听过的,你们好生做。另外,身为家中主母,上安父母长辈,下抚儿女后生.......”
说到这儿,她微微一顿,笑着道:“近日身子可有不适?”
两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太后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登时微微红脸,心里相信了太后娘娘先前所说的自家人不全是客套。
秦璃先摇了摇头,然后立刻将话题转到了德妃自己的身上,“说起来,娘娘也有喜数月了,政务繁杂,您也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德妃笑了笑,下意识地抚了抚腹部,“还早着呢,至少还有半年多。”
秦璃笑着道:“半年多,正是夏日过后,那会儿秋高气爽,生产最是合适不过了。”
德妃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希望一切顺利就好。”
“定是顺利的。”苏炎炎也接话道:“今后小王爷生出来,定然是个逍遥王,真是好福分呢!”
像东方白这样的情况,德妃如今肚子里的孩儿几乎就没可能争夺大位,但又与皇帝一母同胞,恩宠自然无二,天下权势顶尖,又不遭猜疑,想不逍遥都难,所以苏炎炎才有这等感慨和奉承。
“但愿吧。”德妃颇为复杂地笑了笑,“你们两个,也要抓紧啊!”
二女连连答应,同时暗道,这事儿也不是努力抓紧就能见效的啊,更何况如今缺了一半,想努力也没辙。
德妃寒暄几句,便缓缓收起笑容,“近日朝中颇有风波,言及高阳的事,今日叫你们来,也是给你们安个心,朝廷不会理会那些无知之言,你们安心护好家宅,静待他归来便是。”
二女明白这才是重点,当即正色点头,又陪着德妃逛了逛御花园的春色,便告辞出宫。
等到她们走了,德妃才望着枝头的绿色,轻轻一叹,执掌朝政已有数月,以她的聪慧,在夏景昀和苏、赵、秦等老人的帮衬下,对朝局看得越来越明白。
如今的看似平顺向好的朝局中,也蕴藏着巨大的隐患和深藏的不安。
改革必会触动许多人的利益,但朝廷积弊已深,不改不行。
更有权力的争夺在明里暗里上演,哪怕她是临朝听政的太后,有些事情也不可能完全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发展。
而高阳在烈阳关,在手握如此巨大优势的情况下,若是不能拿回一个满意的结果,他慢慢积累起来的威信和口碑,或许就将面临着巨大的考验,和那些暗处敌人的疯狂反扑。
可如今北梁动乱,北梁使团自身都难保,他在烈阳关还能谈出个什么?
想到这儿,她轻轻抚了抚渐渐凸显的肚子,虽然人面桃花相映红,愈发丰腴的身子却露出几分萧索孤独。
“母后!”
正惆怅间,东方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听着儿子言语中那藏不住的兴奋,德妃转过身,面上已是挂着圣洁而慈爱的笑容,“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东方白举起手里的信筒,“阿舅从烈阳关送回来的急信,信使亲自交到儿臣手里的,说让我们务必亲启。”
德妃一听,伸手接过,然后看了看左右。
一旁的内侍宫女们登时识趣地远远散开,德妃和东方白在一处亭中坐下,检查了漆封,打开了信筒,取出了其中的信纸。
然后,两人的眼睛就越瞪越大,最后看完了,更是彻底陷入了茫然之中。
茫然了许久,母子二人又对视一眼,默契地又将这封信读了一遍。
再读下来,依旧是满脸震撼。
东方白吞了口口水,几乎不用提醒地下意识小声道:“母后,阿舅的意思是,他想给北梁换个皇帝?”
德妃看着手上的信纸,轻飘飘的几张,却似有万钧之重,因为上面装着一个国家,甚至整个天下的走势。
她没有回答东方白的问题,而是长叹一声,“彘儿啊!”
“嗯。”
“你要庆幸,你阿舅是站在你这头的,你也要相信,他不会像自古以来那些权臣一般,心心念念的都是坐上你那个位置,他对你的皇位没有追求和向往。”
东方白没有答应,似懂非懂地看着自己的母后。
德妃将手中信纸缓缓叠好,“我从来没有见过,如他这般,不将皇权当回事的。天底下比他聪明的人不是没有,但敢想他所想的这些的,凤毛麟角。”
她将信纸放入袖中,又觉得不放心,改放在了衣襟之中。
“那些觉得他才尽于此的,那些等着他看笑话的,那些以为他神话终结的,让他们好好自以为是地窃喜着吧,等着被他再一次彻底折服,那时的他们才会知道,什么叫天纵其才,天舒其志。”
她望着四周,只觉得仿佛有一层忧虑的霾被擦去,一切都生动了起来。
她扭头看着面露思索的东方白,微笑道:“别多想,你现在就是多看多学,等你长大了,这天下啊,说不定已是一派太平,就等你好生治理了。你啊,还是有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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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燕州,在北梁人彻底被赶走或者收服之后,东方平也彻底放弃了幻想,撕掉了那唯唯诺诺的伪装。
当他悄然出现,再一次站在了曾经带着无尽雄心而来过的边境,隔着山岳,似望着数十里外的常山郡时,身着铁甲,披着大红披风的他,身形挺直,就如同一柄长枪,一柄用沙场的铁血和风霜所铸成的神枪。
他看着在自己左右两侧坐着的七八名副将,沉声道:“准备已妥,按计划,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