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上午。
易老板办公室。
易老板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
在他前面的茶几上,放着今天的《申报》。
办公室的门开着,陆续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他们分别是张秘书、王天目、马国璋,还有三科科长孙连胜。
三科的主要作用是对付‘忠义救国军’。
忠义救国军是抗战时期国府军情局领导的特务游击武装。
委员由国府高级官员担任,书记长就是戴老板。
这支武装主要由军情局骨干、工人、帮会成员、进步人士组成,配合正规军对日作战,在敌前敌后袭扰牵制日军,肃清奸谍。
他们的作用有点类似于八路军。
于是,针对这支武装,76号成立了三科。
几个人陆续走进来,看到易老板脸色不善,都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半晌,易老板抬起头来,扫视了他们一眼,说道:“人都到齐了?”
张秘书说道:“老板,大家都来了!”
“把门关上,坐下吧!”
于是,有人关了门,然后,大家都在沙发上坐下。
“今天的报纸都看了吧?”易老板问道。
“看了。”
几个人齐声答道。
易老板拍了一下额头,身体往后一倒,靠着沙发。
“我们的人又出事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孙连胜胆战心惊的说道:“事情查清楚了,魏启明的车子下面被人放了炸弹,车子一启动,就发生了爆炸!”
“他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华界?”
“他手下的兄弟说,他去和他的小情人幽会。”
“混蛋!”
易老板一拍沙发,“上次开会不是说了,非常时期,不要随意走动!他就管不住自己的裤裆吗?”
易老板火大,“他离开女人就活不了吗?这下,又让报社看我们的笑话!现在上海多少人等着看我们76号的笑话!”
孙连胜苦着脸说道:“老板,我也一再给他们强调了,没事少露头,可我也不能24小时都盯着他们啊!”
“真是该死!”
易老板骂道,“死不足惜的东西!”
然后,他扭头看向王天目,“老王,你们那边还没有一点消息吗?”
王天目同样苦着脸,“老板,我把情报科所有人都派了出去,这里面许多人都是上海站变节过来的,我们也捉到了几个军情局分子。但是,他们现在也不知道陈恭树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秋风计划。”
“据我分析,陈恭树这次是完全放弃了上海站的原有人马,没有让他们加入到秋风计划中来。
他这次并没有急于重建上海站,而是专心的执行他的报复行动。虽然,我们也知道对方有个五人小组,但是上海这么大,我们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也不能搞得过于张扬,所以,一时间还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
易老板想了想,“那有没有去联络特高课?他们可是日本在华的最高特务机关,他们手上掌握的情报不比我们少。”
王天目说道:“老板,我们的对接机构是梅机关,如果要和特高课建立联系,还要由梅机关协助才行。”
王天目的意思很明显,不能越权。
76号和特高课是两个并行的特务机构,互不隶属。
而且,特高课的级别还在梅机关之上。
王天目之所以重视方平,就是因为方平的那个小情人跟特高课的南造云子关系好。
王天目想搭上南造云子这条线。
要是能得到南造云子的支持,王天目取代易老板都有可能。
当然,最好是易老板死掉。
王天目现在就是想借陈恭树的手干掉易老板。
所以,他表面上积极抓捕陈恭树,但内心并不着急。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易老板知道王天目没有说错,要和特高课沟通,自己必须找梅机关帮忙。
不过,这样就是显得76号太没有用了。
这种低三下四的行为,易老板也不屑于做。
看到易老板不说话,王天目说道:“我想想办法吧,看能不能通过私人关系搭上特高课。”
易老板也知道王天目有些人脉,就点点头,“尽量吧!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们不能因为陈恭树几个人就弄得76号不能运转了。这样,只能让上海人,让日本人,让全国人看我们的笑话!”
易老板也很郁闷。
因为担心被暗杀,这段时间,他只能龟缩在日租界,一些正常的社交都不能进行,还有,他也不敢去看他的小情人。
“老板放心,我尽量着手!”
“还有,要发动青帮的人寻找陈恭树!”
易老板提醒道,“这些地头蛇的嗅觉更灵敏!”
“知道了,老板!”
王天目点点头。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易老板站起来,去桌边接了电话。
“是我!”
“———”
“有这样的事?”
“————”
“好,好,我稍后就派人过去。”
挂了电话,易老板对张秘书说道:“老张,等下,你带几个人去一趟梅机关。”
“什么事?”
“梅机关的人把同仁医院的张院长抓了,怀疑他是地下党,让我们带回来审问。”
在场的几个人都吃了一惊。
“没搞错吧?张院长是地下党?”
张秘书一脸的不置信。
易老板说道:“现在只是怀疑,是不是地下党,带回来审问不就知道了?难道你们忘了我一直说的座佑名?人是会变的,今天可以不怀疑你,但不代表明天不怀疑你,明天不怀疑你,不代表将来不怀疑你!”
“知道了,老板,我马上去带人。”
“把胡军杰一起叫上,人带回来后,你们负责审问。”
“是,老板!”
张秘书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
张秘书转过身来。
易老板说道:“不要急着对他用刑,张院长在上海也算是知名人士,明白吗?务必做到证据确凿!不能授人以柄。”
“明白了。”
“好了,大家都去忙吧!”
易老板挥了挥手。
于是,其它几个人都走了出去。
易老板揉了揉太阳穴,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管理这么大个特务机关,真够他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