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方平离开平安花园,前往巡捕房。
中途换脸换车。
他之前以刘华的名义买了一辆新车,现在可以明目张胆的直接开到捕房门前。
他进了办公室,陈猛后脚就跟了进来。
“头儿,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方平说道:“办点私事,怎么了?”
陈猛说道:“外界传言,那个唐昭明几天没有去上班了,家里也没有人。后来,调查得知,他四天前去了一趟汇丰银行,取了一大笔钱,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方平“哦”了一声,“这上海滩每天都有人失踪,没什么稀奇的。”
陈猛小心翼翼的说道:“头儿,前些天,你不是说,唐昭明要对付你吗?你还让我去调查他,我们还去了汇丰银行查他的银行户头。”
“对啊,我收到风声,他是要对付我,我就想着如何反击。看来没这个必要了,那我省心了。”
“头儿,不是你干的吗?”
“不是我。”
方平否认,“要是我的话,我肯定需要兄弟们帮忙。”
“那也是啊!”
陈猛挠挠头,“头儿,还有一件事,那个陈三爷也失踪了。巧的是,失踪前,在同一天,差不多的时间也去汇丰银行取了一笔钱!跟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他的管家徐坤。现在,他的手下满世界找他俩呢!”
方平说道:“那更与我无关了,我跟陈三爷可没有什么仇。不会是陈三爷和唐昭明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吧?”
方平一脸的狐疑,“会不会是他们内讧了?跟烟土有关?”
陈猛说道:“有个小道消息就是这么说的!”
方平笑笑,“都不是什么好货,都死了更好,我更轻松了。”
“那是,那是!”
陈猛附和道,“也就没人知道头儿跟他们之间做过交易了。”
方平眼睛一瞪,“我和他们做过什么交易?”
陈猛干笑两声,“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做过。”
“行了,别提他们了。那个方强抓到没有?”
“没有消息。”
陈猛说道,“恐怕是离开上海了吧?要是一直没有抓到他,那田小娥怎么办?一直关着吗?”
方平用手指敲击着桌子,想了想,“把田小娥放了,然后,派人盯着她,也许她知道方强的藏身之处。”
“明白!”
陈猛顿了一下,说道:“头儿,最近几天,我带兄弟们巡逻,发现有些可疑的人进入我们的辖区!”
方平咧嘴,“你认为他们是什么人?”
“以我的经验来看,他们要么是国府的人,要么是地下党,我觉得更像地下党。你看,要不要查查?”
方平心里明白,应该是韩勇安排的人员。
“只要他们不闹事,就不要管他们。现在日本人在山西吃了败仗,多个朋友多条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是,是,头儿说得对,那我就不管了。”
“没有其它事了吧?”
“有些文件需要签署一下。”
陈猛把一摞文件摆在方平面前。
方平拿起笔,唰唰的挨个签名。
方平手里有刘华的笔记本,对于他的字体很熟悉,只是签名而已,很容易就模仿了。
再说了,谁也不会在意。
签了名,方平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厚厚的法币,扔在桌上,“猛子,这段时间,我来捕房的时间少,辛苦兄弟们了。这些钱拿去给兄弟们喝茶!”
陈猛眉开眼笑,“头儿,你太客气了。你放心,我会把捕房打理的好好的。”
“那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头儿慢走!”
看着方平的背影,陈猛觉得头儿有些变化,作风上没有以前那么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变得有些收敛,至少脏话没有那么多了。
不过,他好像更大方了。
这样的变化让他喜欢。
离开捕房之后,方平驱车前往贝当路,途中又变成了周先生。
没多久,车子就开到一条弄堂里面,在一幢花园洋房前停下。
上次,他陪着何丽娜来过这里。
这里正是唐心怡的家。
下车,按门铃。
一个佣人打扮的中年妇女从里面出来,隔着铁门问道:“先生,你找谁?”
方平说道:“请问,这里是唐家吗?”
“是,是,你有什么事?”
“我姓周,唐心怡小姐委托我给家里送封信!”
佣人一听,眼睛亮了!
自从唐家知道唐心怡并没有去亲戚家,家里就乱套了。
夫妻二人花了不少钱,四处找人打听她的下落。
佣人赶紧开了门。
“周先生,请进,老爷和太太正在家里。”
她就急急的在前面带路。
方平跟着她走进洋房。
“老爷,太太,小姐有消息了,小姐有消息了!”
一进客厅,佣人就大呼小叫。
随即,穿着居家服的唐父唐母就从二楼走了下来。
佣人说道:“老爷,太太,这位先生说,他带了小姐的信。”
唐父听了大喜,忙问道:“先生贵姓?”
方平说道:“我姓周。这是唐心怡小姐委托我送的信。”
说着,他从外套里面取出一封信,递给唐父。
唐父接过来,见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赶紧拆开,取出信纸。
唐母也很激动,凑在边上看着。
他们就看到了女儿那熟悉的字体。
“是女儿,是女儿的笔迹。”
唐母热泪盈眶。
可信上寥寥数语,只是表达了唐心怡思家思亲的感情,除了报平安,一切安好之外,并没有其它的线索可寻。
唐父一脸激动的说道:“周先生,我女儿现在何处?”
方平说道:“她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这次是有事来上海,所以,顺便给她带个信。你们只要相信她平安就好。”
唐母拿着手绢,抹了抹眼泪,“她也真是狠心,这么久了,连个音讯都没有。周先生,她吃得好吗,她住得好吗?她会不会瘦了啊?”
唐父说道:“周先生,请你理解一下为人父母的心,把心怡的情况告诉我们好不好?现在这个乱世,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我们是真的担心她啊!”
说着,他直接解下手腕上的金表,“周先生,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拿着,拜托把心怡的情况告诉我们,我们想接她回家。”
“伯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真是个送信的。你们放心好了,她现在很安全的。好了,我先走了。”
结果,唐母拦住他,直接跪下了,“周先生,我求求你,告诉我们好不好?只要她肯回家,她以后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绝不拦着。”
“伯母,我只能告诉你,唐小姐现在在做正确的事,你们以后会以她为荣!好了,我走了。”
方平绕开唐母,大步走了出去。
夫妻二人愣在那里,咀嚼着方平的话。
半晌,唐父说道:“看来女儿最终还是选择了那条路!总归是有了她的消息。我们只能希望她平平安安的活着吧!希望我们还能和她有见面之日。”
“呜呜——”
唐母已经瘫在地上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