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迎敌,那岂不是相当于去送死?”朱邪尽忠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深知城外敌军众多,实力强大,出城作战无疑是以卵击石。
“或许也只有那样,才能让吐蕃军队敢进城来,”郭昕拔出腰间的陌刀,“而且我们早已经死去了,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我们守城,一向都是依仗城墙地形之利,不会轻易出击。所以一旦我们主动出城,吐蕃人定会觉得我们已经弹尽粮绝,要与他们鱼死网破了。”郭昕冷静的分析着雨林的计划。
“这是目前唯一的机会了,郭将军,时间不多了。”雨林心中暗暗计算着时辰。
一番商议之后,郭昕当机立断,下令让所有士兵到城前集合。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排列整齐,等待着命令。
郭昕和雨林挑选出了其中真正还活着的人,经过统计,竟然只剩下七十八人。这意味着剩下的几百名士兵早已在战斗中牺牲。
郭昕将整座城中最后所有的物资都交到这一小队人手中,又亲笔写下密信,让他们根据朱邪尽忠的指点,前去寻找朱邪葛勒,一同回归大唐,给大唐带回龟兹城最后的消息。
这一队士兵虽然不愿意在这时独自离去,抛弃同袍,但是军令如山,他们也不能违背郭昕的命令,只得挥泪而去。
“公主,我将剩余的一些建中铜钱都交给他们带回去了,我这里剩下最后一枚,也是我们铸造的第一枚铜钱,就献给您了……”郭昕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交给雨林。
雨林知道这建中通宝是当年安西军重新与唐王朝取得联系,知道了如今年号建中,于是郭昕便组织铸造的一批铜钱,只在西域一带流通过,几乎无传世。
此时雨林手中这一枚,钱体薄小,文字晦漫,铸工草率,与大国铸币自然不可比,但它背后所承载的历史意义却是无可比拟的。每一枚这样的钱币都记录了安西将士们四十年孤守西域的坚定信念和不屈精神。它们是那个时代的见证者,也是世间仅存的珍宝。
"如今吐蕃大军压境,死守城中最后也只是死路一条,不如趁着风暴之夜,一举突入吐蕃营之中!"郭昕高举着手中陌刀,大声向全军宣布道,"我们要让敌人知道,我大唐将士会坚守到最后一刻!"
"将军说得对!"一名士兵大声响应,他的一只眼睛上只剩下一个大大的血窟窿,黑血流得满脸都是,狰狞可怖,但他的眼神中却燃烧着坚定的斗志。
"杀出去!多杀几个吐蕃人来陪葬,也值得了!"另一名士兵也跟着喊道,他的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像是被马蹄踩踏过一般破碎不堪,但他仍然挺直了身躯,毫不畏惧地准备投身战斗。
安西军一向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在战场上更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从防御到进攻的转变,仅仅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指令。此刻他们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准备出城杀敌,捍卫大唐最后的荣光。
两名士兵正用力推开那扇封闭已久的城门,嘎吱嘎吱的声响传来,城外一片漆黑,只有呼啸的风声。
火光映照在雨林的脸上,使得她的眼眸熠熠生辉。这一刻,无论是作为咸安公主还是太平公主,她内心深处都对眼前这些英勇无畏的战士充满了敬意。尽管他们早已逝去,但他们的精神却永远活在这片土地上。
"众位将士,你们都是我大唐最忠诚的士兵,我以你们为荣,大唐以你们为荣!"雨林站在城门边,看着正在出城的队伍。
"为了公主,为了大唐!"士兵们齐声高呼,士气高昂,充满斗志。在郭昕的带领下,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城门。
"你们放心,我会让整支吐蕃军队给你们陪葬的。"雨林低声呢喃道。
郭昕的军队在朱邪尽忠的带领下,隐藏于沙暴之中,悄悄接近吐蕃大营。而同时留在龟兹城中的雨林则利用城里的房舍布置着什么。
原本围城的吐蕃军队只有不到三万,打定主意只困不攻,也从没有想过仅剩的几百人还敢出城,所以军营的警戒有些松懈,竟然被郭昕军队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然毕竟有人数的绝对压制,吐蕃人虽然死伤惨重,还是将突袭的安西军一举歼灭。吐蕃将领果然上当,认为是安西军不愿意再守城了,殊死一搏,这么多年了,终于把龟兹城打下来了。
大喜之下吐蕃军队决定连夜进城,想要将吐蕃旗帜插到龟兹城头。而风暴未停,又是夜间混乱,他们竟然没人注意到,被他们“杀死”的郭昕部队,竟然一个个重新爬了起来。
此时龟兹城门大开,原本令吐蕃人闻之色变的护城沟也一片寂静,这些中原人太难对付了,区区一万人不到,硬是守下了十多年,说起来都憋屈。吐蕃军队这时候终于可以出一口气了,浩浩荡荡的进入城中。
还没等他们开始准备搜刮一下城里还剩下什么,就听到城门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响,走在最后面的吐蕃人发现城门竟然已经被沙石封死了。
被困在龟兹城中的吐蕃军队一时间乱了阵脚,想要安抚队伍,却发现开始不停的有人失踪,两万多人的军队,竟然迷失在了城中。
两名吐蕃士兵看到旁边废弃的房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走进房中去看个究竟,发现只是一个被压扁的铜壶。两人骂骂咧咧的走出房子,却发现部队竟然已经不见了,街道上空空荡荡的。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眼神中俱是惊恐的神色,其中一个大声喊了起来,呼喊着长官,可是除了风声却再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他转过头来想找一找其他的路,却发现自己的同伴只剩下一具身体,头颅滚落到一旁,那颗人头却还和自己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