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砚一直找不到机会将这枚戒指暴露于人前,虽然季秋裳不在乎,但在她尚未立足脚跟之前,他不希望流言蜚语将对方给缠绕。
可有些时候,却又带着一点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想让人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
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
夏曼看着那枚戒指,一刹那哑然。
傅时砚近乎冷淡的目光将她钉在原地。
傅总平日里虽然看着严肃,但总办的人都知道,他骨子里是个君子,只要没有原则性的错误,其实很宽容。
但那是没有招惹他的情况下。
傅时砚冷声开口:“上一次,我已经放过你了。”
那一瞬间冷汗浸湿了背脊,夏曼没想到,傅总竟然什么都知道。
事关季秋裳,傅时砚当然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调查过,但当时压下了这事儿,就是为了再给夏曼一次机会。
只是没想到,这人会故技重施。
事情看着不大,可隐藏在这件衣服下的心思,却是恶毒的。
这一次破坏的是衣服,那下一次会不会针对的就是人呢?
傅时砚不会容忍这样的人待在总办,更不会容忍这种隐藏的危险留在季秋的身边,不对付她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傅时砚:“给你一天的时间交接工作,收拾东西。”
夏曼无话可说。
这个时候她才彻底意识到,以前的妄想和那些隐秘的心思究竟有多么的可笑。
那枚戒指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了心口上。
原来季秋裳那个从未露面的老公,竟然是傅总,他们早就结婚了。
她刚才到底都在说些什么?
羞耻和害怕涌上心头,掩埋了那些不甘和嫉妒。
夏曼离开的悄无声息,她甚至不敢跟别人多说什么,这种心思一旦深扒下去,她做的事情根本经不起细问,很快就能被查出来,到时候不光是青禾待不下去,怕是在这个行业里都没办法立足。
傅总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夏曼不是什么无脑的女人,这个时候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季秋裳一直到睡觉之前都没想不明夏曼针对她的原因,她不是什么圣母,这样的人不能留在总办。
根据竞业协议,一年内她也都不可以参与相关的工作,倒是不怕她泄密什么的。
傅时砚洗完澡出来,就看着季秋裳抱着平板在床上发呆,手里拿着电容笔,乱七八糟地不知道画着什么东西。
“季助理,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怎么比他这个老板都还忙。
季秋裳低头看过平板,上面是之前徐工提出来的技术改良,她觉得挺不错的,也很有意思,就先研究上了。
傅时砚从她手里将平板移走,摸了摸对方半干的头发,又重新拿过吹风机,直到吹的蓬松柔软,没有一点水渍,这才停下。
“感冒刚好,就不能爱惜一点自己。”
季秋裳仰头看着他,突然抬手抱着人的腰,眨了眨眼睛,带着点撒娇的口吻:“这不是等着你给我吹么。”
傅时砚垂着眸子,眼神一动。
刚洗完澡的糖人脸颊都是红的,眼角眉梢还带着蒸腾的热气,黑色的吊带睡裙下,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引人遐想的起伏就这么入了眼。
她一定是故意的。
季秋裳抱着人腰的手缓缓地扯开了浴袍的衣带,上一次还是他们在办公室胡闹那次,这人是忍者神龟转世吗。
小季助理不光手作怪,嘴巴也没停下:“傅总,明天就放假了,可以睡懒觉。”
懒觉当然可以睡的,话没说完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温热的躯体附身而下。
傅时砚声音绷紧了:“季助理,想玩潜规则吗?”
季秋裳一根手指轻轻地划过对方的脖子:“那傅总,潜吗?”
傅时砚:“潜。”
遂潜。
潜规则的后果就是这一觉,季秋裳直接睡到了中午,醒来的时候,还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
她昨天就不应该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上赶着将自己送到别人嘴里,这会只觉得腰酸背痛,尤其是腿根,酥酥麻麻的。
但让她再继续睡下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昨天还下着雨,今天就是个大晴天了,外面阳光不错,落地窗打开,就能看到傅时砚穿着休闲服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书。
从进入年末以来,这大概是他们俩最放松的一天了。
季秋裳打开窗户:“砚哥,我们去买年货吧。”
傅时砚抬起头,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头发散落在额前,平添了几分少年人的休闲感。
“好。”
其实年货这些东西压根轮不到他们动手,该准备的东西会有人去买,但季秋裳想去。
距离别墅区十五分钟路程,有个大型的商场,路过这里的时候经常看到,但她从来没有进去逛过。
一来没时间,二来缺什么压根不需要她自己动手,总觉得少了几分过日子的乐趣。
“年货要买哪些东西?”
季秋裳兴致勃勃的,身上那点酸痛都感觉不到了。
傅时砚思考了半晌:“不知道。”
还真不知道,往年过年他也没闲过,有时候年初一还在跟海外的公司开会,脑子里关于过年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
只不过,小时候也没什么特别值得纪念的地方,如果说唯一印象深刻的,大概就是年初一,是他唯一能休息的日子,不需要奔波于各种课程之间。
这事儿,也就没必要说出来让她知道了。
季秋裳跟他面面相觑,最后迟疑道:“那……就看着买吧。”
往常过年,她其实也很无聊。
年三十的时候会住在家里,只是因为沈瑶瑶也在,对方更像一家三口,衬托的她倒像是个外人,所以一般吃完饭,就直接回房了。
眼不见为净,还舒服一点,所以也从来没有自己置办过年货。
两个“新手”推着小车,随着拥挤的人群进了超市。
超市里放着喜气洋洋的音乐,入眼到处都是红艳艳的装饰,进门的地方显眼的位置放着各种红货。
对联,挂件,饰品,琳琅满目。
季秋裳推着车就走不动路了。
她勾起一对儿鱼造型的挂件晃了晃:“这个是挂在大门口的吗?”
傅时砚:“喜欢?”
季秋裳:“好看。”
傅总:“买!”
两个人买了一堆鸡零狗碎的东西回家,管家看了一下,连连摇头,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但季秋裳却很兴奋,已经拿着买的东西迫不及待地开始装饰起来。
小灯笼挂满了家里的树梢,屋子里摆上了各种各样的饰品,就连窗户上也贴上了五彩斑斓的窗花,跟原本冷淡的风格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不一样的喜气。
全都挂好的那一刹那,别墅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新年的气氛几乎在这么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季秋裳仰起头,看着红红火火的屋子,第一次对这栋房子产生了家的归属感。
这是她跟傅时砚的家。
傅时砚就这么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全都是笑意。
季秋裳:“这么一看,是不是有年味多了。”
傅时砚转头看着被打扮的颇为独特的别墅,抬手搂过人,又注视着身边的女孩,低声道:“好看。”
这么多年,他终于有过年的感觉了。
年三十那天,季秋裳跟傅时砚带着一堆礼物分别去了外婆和外公家,提前拜了年,因为年后两个人准备出门,不会在家里停留,也怕老人家惦记,顺便打过招呼。
从外公家回来已经是下午,太阳渐渐西沉,落日给屋子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柔和又静谧。
季秋裳跟傅时砚牵着手站在大门前,恍惚间觉得少了些什么。
季秋裳突然说道:“傅时砚,我们要不要生个孩子呀。”
他们俩的童年都不是那么的幸福,恍似少了寻常人家的烟火和平淡,她忽然觉得如果有个孩子,会不会让他们这个家更完整一点。
傅时砚搂着人:“不急,我觉得二人世界挺好的。”
他的女孩还小,哪能这么快就当妈,他舍不得。
季秋裳也就是一时冲动,真有个孩子,她……她还没法想象自己当妈是什么样子。
晚上,两个人坚持要守岁,客厅里许久未曾开过的电视调到了央视频道,茶几上放着各种小零食,还有自制的奶茶,两个人靠在一起看春晚。
季秋裳其实觉得很新奇:“我以前都是在手机上刷到的春晚的片段,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看过。”
傅时砚:“差不多。”
节目有些不错,有些却无聊的让人昏昏欲睡,但季秋裳还是撑住了。
眼看着时间要到了,傅时砚带着人上了楼,站在了三楼的阳台上。
“看那边。”
十二点跳跃的那一瞬间,不远处炸开了漫天的烟花。
海城每年过年当夜都有烟花展,不少人会特地为了烟花展去放烟花的地方蹲守。
今年的烟花格外的多,也格外的漂亮,绚烂的颜色将整个夜空照亮,伴随着楼下主持人的谢幕,新年终于到来了。
季秋裳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烟花,突然意识到什么。
“这些烟花,不会是你赞助的吧。”
傅时砚:“我也不是唯一的赞助商。”
说着他突然从身后递过来一个红包:“糖糖,新年快乐!”
季秋裳有些惊喜:“我也有红包。”
每年她只能收到外婆的红包,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惊喜。
她乐滋滋的收下了,有些遗憾地说道:“我忘记给你准备了。”
傅时砚从后面抱着人,低声道:“我给你准备就行了,以后每年过年你只要一直都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季秋裳:“那你大概要收礼物收到手软了。”
屋子里的灯伴随着拉起的窗帘熄灭,掩盖了满室的春色和缱绻。
大年初一,他们下午就离了家,傅时砚带着季秋裳度蜜月去了,他们去了最南方,很温暖的地方。
这一玩就直接玩到了初七才回来,要不是上班,大概还能继续待下去。
什么傅家,季家通通都抛之脑后,没人能联系的上他们。
季秋裳这个年过的前所未有的开心,可相对而言,季家跟江家却没有这么的轻松。
沈瑶瑶跟江明俊的订婚典礼被破坏以后,江家就再不允许江明俊跟沈瑶瑶往来,不说已经有了一个怀孕的冯茜,光是视频里沈瑶瑶那副人前人后完全不一样的模样,就已经让江母非常的不喜欢。
江明俊平日里看着脾气大,但在江母面前却跟个鹌鹑一样,什么都不敢反抗。
而且,打心底,他也已经不相信沈瑶瑶了。
直到订婚典礼以后才发现,他自始至终爱着的,都只是季秋裳一个人。
但订婚宴以后,江家成了海城的笑话,生意上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这是江明俊自己惹出来的事情,他不得不花时间和精力来解决这些事情,所以一直到年前,都没有时间再去找季秋裳说清楚。
这一拖就拖到了年三十。
江明俊好不容易抽出空,特地买了一束花,还将自己倒腾了一下,来到了季秋裳住的小公寓。
站在大门前的时候,他还有些忐忑。
走这一遭为了什么?道歉,还是挽回,江明俊自己都说不清楚。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在大门前等了整整一天,也没能等到季秋裳回来,还是另一边的邻居告诉他,季秋裳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了,说是跟她老公去新房过年了。
江明俊如遭雷劈,失魂落魄地回了家,然后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谁来都不理,就连一向惧怕的江母来叫唤他,也全当听不到。
季秋裳结婚了,她真的结婚了。
江明俊将自己灌得烂醉,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敲门声和江母的谩骂声中度过了春节。
季高义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失去了江家的支持,季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订婚宴上来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少还都是江家搭桥牵线给介绍的合作商。
这下倒好,江家跟季家翻脸,那些个人见风使舵,纷纷远离,还有不少毁约也要跟季家解除合作关系的。
季高义忙的焦头烂额,沈瑶瑶又因为丢了脸,整日在家发脾气。
家里太吵闹,季高义有好一段时间都是住在公司里的。
后来还是苗岚劝了沈瑶瑶许久,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家人又都安静下来。
可偏偏就在年三十的家宴上,季高义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给瑶瑶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耀光集团的高管,人长得不错,性格也好,找个时间让他们见个面。”
苗岚脸色大变:“你说的是那个姓赵的,他都快四十岁了。”
沈瑶瑶一瞬间惨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