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君悦湖,季秋裳才彻底放松下来。
在老宅的这些天,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看的她浑身不自在,也有没事来找茬的,只是她都不愿意理会,有傅时砚安排的保镖在,没人真的敢做什么。
季秋裳只觉得自己跟进了囚笼一样。
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她就将自己缩进了浴缸,泡了一个热水澡,将连日来的疲惫全都给驱逐了出去。
这些天睡的实在太少了,浴缸里很暖和,泡着泡着她就开始犯困,直到一只手将她从水里给捞上来。
“不能在这里睡。”
宽厚的浴袍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季秋裳懒懒地睁开眼皮,又靠着人的肩膀睡过去,懒洋洋地说道:“不想动。”
其实这个现象有好几天了,她一直觉得是水土不服造成的,可能睡一觉就没事了。
傅时砚抱着人回到卧室,先将人擦干净塞进被窝,随后又拿吹风机坐在床边,慢腾腾的吹着。
“你最近是不是总犯困。”
季秋裳低低地应了一声:“最近睡的太少了,那边的床我也睡不习惯。”
傅时砚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吹着头发,等头发完全吹干的时候,季秋裳早就已经睡着了,衣服也没穿,就裹着一件睡袍。
傅时砚将人抱着往被子里塞了塞,捏了捏鼻尖,去了书房。
季秋裳这一觉睡的非常舒服,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鼻尖都是熟悉的气味,没那些糟心的事情,整个人都恢复了过来。
下楼的时候,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饭,很丰盛。
两个人吃了早饭就直奔公司。
积压了很长时间的事情需要处理,一早就是开会,各种会议连着转。
季秋裳从早上一直跑到晚上,就连中午休息的时间都在跟人线上交流,但奇异的,这种忙碌治好了她之前在傅家的一切不自在。
她像是鱼入了水,回到了自己的主场,一点不觉得累,甚至看着这些文件亲切的不行,比看到傅家那些面孔要舒服的多了。
她不在的这几天,云诗也是忙成了狗,甚至没能得到会京市参加傅老爷子葬礼的假期。
因为傅时砚不批,要是请假,那实习期就不通过。
这人铁了心要留下来,觉得以后能跟傅时砚朝夕相处,葬礼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工作能这么忙,季秋裳之前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之前她觉得季秋裳跟傅时砚走的太近,看她不顺眼,可现在看到人回归岗位,跟看到了救星一样,暗自松了一口气。
甚至连这两人一起出差的深层原因都没有追究。
云诗想的很简单,傅时砚就算是出差,那也是要带着助理的,骆十周跟秦子沐能力出众,要留在公司压阵,能带的人只有季秋裳了。
也是被工作给冲昏了头脑,但凡仔细打听一下,她都不会这么盲目地猜测。
在公司忙了一天,下班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云诗一直没走,她一天都没能碰上傅时砚,就算是碰上了,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都没有找到机会安慰一下对方。
傅爷爷对傅时砚来说很重要,老爷子去世,对方应该很伤心吧。
云诗一边假装处理事务,眼角却是盯着办公室的动静。
只是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才发现,对面的季秋裳也还没走。
季秋裳不走,是因为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她恨不得今晚就住在公司了。
云诗盯着她看了很久,决定客气一点,问道:“季助理,下班了,要不要去喝一杯?”
季秋裳头都没抬:“不好意思,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完。”
云诗看了看总裁办公室,又看了看季秋裳,突然想到,当着她的面儿进去,那不是更能告诉对方,她跟傅时砚关系不一样。
她从桌子上随便拿了一份文件,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傅时砚:“进。”
抬头看到人,他眉头皱了皱。
云诗刚准备关门,傅时砚就淡声道:“门开着。”
云诗手一僵,随即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她走近了几步,站在了办公桌的对面:“时砚哥……哦,不对,傅总,你还好吧。”
傅时砚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不好?”
云诗以为傅时砚没有听懂她的意思,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傅爷爷?”
傅时砚低头看文件:“你要是想他可以去坟前拜拜。”
云诗:……
她听明白了,傅时砚压根就是不想理她。
云诗咬了咬下唇,心底很不服气:“傅时砚,你能不能别这个样子,我们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你干嘛总带着敌意看我。”
傅时砚坐直了身体靠在椅背上,似乎打算正式地跟对方谈谈。
他习惯性地拿着手中的笔,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良久这才出声:“如果你是抱着好好工作的心态来这里,青禾当然欢迎,我也欣赏每一位认真工作的员工。”
云诗下意识地想反驳,她家又不缺钱,她来这里受这个苦,不就是为了……但她知道,这话一旦说出去,说不定今晚就要打包走人。
“我最近工作很认真,秦助理也肯定了我的能力。”
傅时砚:“所以,我并没有让人为难你。”
云诗对这话还有些不解。
傅时砚:“那我说的再清楚一点,如果你是抱着别的态度进入总办,那我劝你,该收的心思收一收。”
云诗有些气愤:“为什么?傅时砚,明明我们才是最先认识的,就因为你结婚了?结婚还可以离婚,我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说到这里,她眼神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知不知道,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很喜欢你了,为了追上你的步伐,我付出了多少,你怎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呢。”
傅时砚不为所动,听到对方说喜欢的告白,情绪都没有一丝波动。
他眼神落在云诗的背后,办公室的大门口,站着一个人。
季秋裳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有个文件需要签一下,能耽误五分钟的时间吗?”
季秋裳觉得自己心态还挺好的,有人当着她的面给她老公表白,这体验可真稀奇。
傅时砚伸手示意她过去。
季秋裳下意识地绕过办公桌,站在了他的身边。
“这份文件积压了三天了,技术部那帮人都快催死了。”
傅时砚飞快地扫过几眼,:“不早了,该下班了。”
季秋裳:“还要再等一会儿,就剩下一点扫尾了,我弄完再走。”
签完字,她收了文件就往外走,还贴心地提醒道:“你们继续。”
云诗勒紧了拳头:“那为什么她……你不是结婚了吗?为什么跟她不清不楚的。”
说实话,这还是第一个敢在傅时砚面前说这话的人。
傅时砚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她跟你,不一样。”
云诗从来没有想过,季秋裳就是傅时砚那个结了婚的对象,在她的潜意识里,以傅时砚的身份地位,那他的妻子自然就是傅太太,养花,喝茶,逛街,美容,做什么都可以,唯独不可能干这么一份又累又辛苦,还要加班的工作。
既然傅时砚可以背着他的妻子跟别人搞暧昧,那为什么不能是她。
这么来看,他也不是多喜欢他那个老婆。
只要够努力,就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傅时砚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还不走,打算在公司过夜?”
云诗出去了,路过季秋裳的时候,在背后瞪了她一眼,收拾东西,走人。
她最近是真的太累了,再加班,明早大概就起不来了。
季秋裳看着人离开的背影,觉得这姑娘,其实蛮搞笑的。
“小季助理,你刚才是不是太过无动于衷了?”
傅时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办公室,靠在了门边。
季秋裳坐在椅子里转过身:“所以,傅总,你觉的我应该怎么做?”
傅时砚在她脸上看不到一点点的破绽,眼神微微沉了点:“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季秋裳:“担心什么?担心你被人抢走,还是担心傅总定力不够,看见小青梅就忍不住心软,打算当个贴心好哥哥。”
说这话的时候,小季助理皮笑肉不笑,显然不像表面上展现出来的那么无动于衷。
傅总终于捕捉到了那么一丝的醋味,突然就神清气爽了,他往前走过几步,两只手放在椅子扶手上,将人困在胸膛和椅背之间,缓缓道:“我还以为在夫人眼里,我连你刚才送去的那份文件都比不上呢。”
这语气,活像被欺负的小媳妇。
季秋裳抬手挑起对方的下巴,眼神狡黠地看着他:“其实,我压根就没将她当做对手,太幼稚了,你要是真的对她有意思,哪儿能等到现在,我这是信任你。”
说着仰起头,轻轻地凑了上去,亲了一口。
亲完人就想撤,却是被傅时砚眼疾手快地托住了脑袋,随即攻池掠地,不放过每一寸土地。
这些天两个人都没有好好的亲热过,一来事情多,二来没什么心情,现在回到海城,远离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独属于两个人的空间,被压抑多时的情感陡然间回笼。
傅时砚两只手掐着人的腰,将她抱起身:“腿,盘好了。”
季秋裳两条腿顺势夹着他的腰,抱着人的脖子,一个转身便进了里面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关上了,挡住了里面令人遐想的无限风光。
傅总这些日子憋的狠了,办公室里走过一遭,又抱着人上了楼。
好在这个时间,楼顶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后来的记忆,季秋裳就觉得很模糊了,在浴室洗了一个时间冗长的澡,连怎么上床的都不记得了,直到凌晨,一阵急促的腹痛将她给惊醒。
季秋裳一动,傅时砚就醒了过来,他一只手圈着人的腰,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颤动。
“糖糖,怎么了?”
季秋裳没睡醒,但又觉得难受,她捂着肚子低喃道:“疼。”
傅时砚一下子翻起身,打开灯:“哪里疼,肚子吗?”
季秋裳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没有疼到说不出话来的程度,她扶着傅时砚的手臂坐起身:“就是难受。”
隐隐的疼痛跟姨妈来时的感觉一样。
想到这个,季秋裳忽然愣住了,她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看到人发呆,傅时砚更着急了,他掀开被子下床:“穿衣服,我们去医院。”
季秋裳心里有些不确定,有个猜测慢慢成型,她低头看着小腹,总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好在公司离医院不算远,他们去的最近的医院,挂号,抽血,检查,一系列套餐做下来,拿到报告的时候,季秋裳还有些懵。
他们都有做措施,怎么还会有遗漏呢?
B超室,男士进不去,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傅时砚看着人怔愣的样子,心底一凉,三两步走过去,抽过报告单。
这一看,也是愣住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向小腹。
季秋裳迟疑道:“会不会是……搞错了?”
傅时砚拿着报告单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将一角捏的皱巴巴的,冷静道:“我们先让医生看看。”
季秋裳:“哦。”
两个人都有些神不思蜀地进了医生办公室。
值夜班的医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面相很温和,看到结果就笑了:“恭喜你啊,怀孕了。”
季秋裳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又抬头看向傅时砚,干巴巴地说道:“医生说,怀孕了。”
傅总冷静沉着的很,仔细地问道:“医生,有多久了?”
医生:“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样子,你这肚子疼,问题不大,只是性生活方面要克制,至少前三个月都不稳定。”
说白了,就是动静太大,所以才引起不适。
季秋裳面色一红,到底还是年纪小,脸皮罩不住,被人光明正大地将这事儿说出来,难为情了。
职场上她可以大杀四方,但在这方面,就不像傅总那样,面不改色了。
傅时砚仔细地询问了一系列的注意事项,确保没有问题遗漏。
只是问的颠三倒四,还是医生一一说明了。
这一看就是新手爸妈,医生见得多了,不足为奇,只是相貌像这两人这么出众的,少见。
坐在回家的车子上,季秋裳看着手里的报告单,还觉的梦幻,她摸着肚子,有些不真实地说道:“傅时砚,我肚子里,有个人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