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史密斯，陆念跟在霍司州身后上了电梯。
她静静站在离男人最远的地方，垂着头不言不语，恨不能当自己不存在。
霍司州眉头皱了下，沉声问：“养胃汤喝了吗？”
白江与诧异抬眼。
什么养胃汤？
霍总什么时候，这么细致入微地关心过员工？
“没。”
陆念没抬头，闷闷地回了一个字没说话。
也不看人，缩肩含胸，看起来格外不起眼。
“为什么不喝？”
霍司州眉头皱得更紧，盯着她。
陆念咬紧了嘴唇，不肯说话，全身每块肌肉都在表达拒绝。
刚掐灭她的奢望，又来关心她。
为什么总要让她绝望后，再来给她一点温柔呢？
不要再折磨她了，这样拉扯她的情绪很好玩吗？
她真的很累。
“说话。”
声音冷了下去，男人习惯性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高大的身形靠近，目光紧锁在她身上：“哑巴了？”
白江与的金丝眼镜差点掉下来。
等，等等！
霍总，怎么会主动跟人有身体接触？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前段时间公司里满天飞的绯闻。
他跟在霍司州身边，本以为对他的性取向十分了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那些八卦是真的？
白江与瞳孔地震，陆念更是紧张无比。
霍司州这是想干什么？
这是电梯，白特助还在这里呢！
白着脸，她生怕被误会，飞快偏开头。
“我不想喝。”
努力缩小身体，见他还有更逼近的意思，陆念慌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偷偷用白嫩的指尖戳他两下，她的眼底含着哀求，轻声说：“你，你站好。”
这副恨不能躲到十万八千里外的样子，霍司州哪肯放开她？
恨不能直接把她抱到怀里，死死箍住，告诉她别想逃开他的手掌心。
所幸他还有理智，知道这是公司电梯，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男人依言退开两步，只是身上的气息更加冷沉可怕，电梯里的空气似乎都冷上了几分。
陆念从来没觉得公司电梯这么慢过，盯着跳动的数字内心不断读秒。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电梯终于到了。
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陆念站在角落里等他们先出去。
霍司州走到门口，忽然侧眸冷声道：“来我办公室。”
陆念很想假装不知道是叫她，迎上男人带着警告的冰凉目光，讷讷应声：“好。”
霍司州大步离开，留下白江与神色复杂看她。
“白特助，怎么了？”
陆念被看得不自在，忐忑道：“我有哪里不对吗？”
“陆年，你跟霍总……”
白江与欲言又止，沉沉道：“霍总跟女朋友很恩爱，这段时间在准备去岳父家登门拜访的礼物。”
陆年脸色“唰”得惨白，颤巍巍问：“我不明白，白特助跟我说这些干嘛？这，是霍总的私事。”
她以为自己死心了。
听到他要见家长的事情，心口却依然疼得滴血。
高傲冷贵如霍司州，初次拜访岳父岳母，也要提前这么久准备礼物啊。
他紧张吗？
肯定，很爱那个女孩吧。
“霍总是霍老爷子一手带大，最尊敬孝顺老爷子。霍老爷子看重霍家名声……老爷子年纪大了，唯一的愿望就是霍总娶妻生子。”
白江与继续说：“陆助理，我一直觉得你老实本分、单纯但聪明。聪明人，不该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有些关系，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你说呢？”
他没把话说得太明白。
以他的身份，愿意说出这番话已经是很大的善意。
陆念明白，但她难免觉得羞耻，仿佛无形中有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白江与每个字都在提醒她，不要试图插足别人的感情，她配不上霍司州。
霍家不会允许她这样的人跟霍司州搅合在一起，她只会害他成为别人的谈资。
陆念脸上火辣辣的，强忍泪意点点头。
“我明白。”
她恍惚中轻声说：“白特助，您放心。我，我会守好本分，做好霍总的生活助理。”
她把“生活助理”四个字咬得很重。
“那就好。”
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白江与微微摇头。
可惜。
就算陆年不是个男人，霍总也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女朋友。
以她的身份，实在不该搅合到霍家这样的豪门之中。
*
“霍总，您找我。”
总裁办公室里，陆念垂头束手站着，毕恭毕敬。
“坐。”
霍司州翻着文件，随口问：“现在能说，为什么不喝养胃汤了吗？”
“我不太喜欢那个味道。”
陆念站着没动，别开眼道：“霍总放心，等下我就喝完。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急什么？”
眉头微皱，察觉到她话里的逃避生疏，男人不悦抬眼。
沉沉道：“不喜欢就不喝，没人逼你。”
陆念还是那副随便捏扁揉圆的模样：“是。”
一股莫名火气烧了起来，大力合上文件，霍司州压着性子问：“你又在闹什么？”
“霍总误会了。”
站得笔直，陆念恭敬回道：“是我有工作没做完，想先回去……”
“陆念！”
咬紧牙关，男人眉宇阴沉，仿佛山雨欲来：“你是我的生活助理，你有没有那么多工作，我不清楚吗？！”
陆念垂眼，看着脚尖不说话。
是啊。
目前他的精力集中在跟史密斯的合作上，这个项目自然有琳达去忙碌。
她哪有什么可忙的？
心底酸酸的，陆念努力不让自己失态。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额角青筋鼓起，霍司州声音淬冰：“陆念，你以为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是吗？”
“不敢。”
陆念轻声道：“您是我的上司，掌握着我的前途工作，我尊敬您爱戴您，不敢有别的心思。”
尊敬，爱戴？
谁稀罕她的尊敬爱戴？
前所未有的怒火席卷而来，霍司州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陆念的需求不止于此。
他根本无法容忍她这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的疏远客气模样。
怒火冲击着理智，男人豁然起身。
浑身散发寒意，凛冽的目光极具压迫力：“是因为我让琳达接手跟史密斯合作的事情？”
陆念想否认，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是横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如鲠在喉，扎得她寝食难安。
她真的有那么差劲，那么不值得他信任吗？
在他眼里，她唯一的价值，是不是只有这身还算得上可口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