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体僵住,耳尖迅速泛红。
眼前少女浑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一心只想着占点便宜。
她微微阖上眼睛,雪白贝齿咬住红唇的唇,两片饱满的唇边一张一合的嘟囔着什么话。
殷凌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从未想过,师父竟然真的活生生的就在他眼前出现。
更令他意外的是,喝了酒竟然是这样的理智全无,带有几分娇憨,可爱极了。
她……她想亲他?
也……不是不可以。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竟然万分期待这个禁忌之吻。
眼看她的头越来越低,那水润红唇带着香气,又带着酒气,慢慢的逼近他的唇。
他紧张的滚了滚喉咙,缓缓的闭上了眼。
然后……
扑通一声。
吻没有如期落下来,反而她从美人榻上掉落下来,整个人的身体摔在他身上。
殷凌及时抱住她,稳住了她的身体。
“师父?”
回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她竟然睡着了?
殷凌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失落。
可少女此时正倒在他怀中,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又让他无比狂喜。
只见她紧闭双眸,脸色红润微醺,娇艳欲滴的红唇,像是熟透了的小樱桃,惹人遐想。
“……”
殷凌深吸一口气,缓住呼吸。
那可是师父,他怎可有那么龌龊的想法!
他脱下自己身上的杭绸锦氅,盖在她身上,又将她打横抱起来,步履轻盈,快步往厢房外走去。
从前那个被她当成小鸡仔拎起来的小少年,如今身形高大,将她抱起来轻轻松松,易如反掌。
上了马车,他眼神眷恋的落在少女清丽的睡颜上。
他的师父,终于回来了。
马车在夜色里疾驰,往他府邸中行驶去。
一路上,殷凌沉默的陷在无尽复杂的回忆里,眸光逐渐阴冷起来。
五年前云华山的那一幕,他至今都无法释怀。
他亲眼目睹他的师父惨死在他面前,而他却无能为力。而后的时间里,为了复仇,他几乎倾尽全力。
杀掉殷修贤,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毕生使命。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会梦到师父的音容笑貌。
她在梦中笑着唤他徒儿,嫌弃他笨,可却又一遍一遍的传授他武艺,没有丝毫不耐。
有时候他会想着,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无能,没有好好保护她,她又怎么会死呢?
终究其一,他才是害死师父的人。
她将他所有的希望全部倾注在他身上,只怪他无能,没有保护好她,将她害死。
如果不是认识他,她根本不会死。
那回忆就像是噩梦,一遍一遍的提醒着他,驱使着他,让他清醒着知道自己活着的唯一使命。
也让他在这世间如同躯壳一般苟活着。
身居黑暗,双手沾满鲜血,唯有杀了殷修贤,才能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如今仇也报了,师父也不会回来,娘亲也不会复活,所有爱他的人都会离开。
他不知道他这样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无数次,他忆起林间的那一次深谈。
报了仇,有什么想做的吗?
做什么,师父想要仗剑天涯,那他呢?
他这五年来也没想明白。
直到前段时间,探子来报,说金陵城黑市在私售青晶玉,价格已经翻到了天价。
青晶玉世间罕有,唯一一块被他爹制作成为了定情信物,送给他娘亲,娘亲临死之前又将青晶玉交给了他。
而在云华山,他为活命,已将青晶玉给了她。
这世间,只有她手里有青晶玉。
得到消息那一刻,他几乎是抱着一丝希望,从北疆提前赶了回来。
没想到,真的是师父。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那个问题,也终于有了答案了。
少年眸光倏然变得深沉,阴鸷的眼神落在了少女身上,像是野兽嗅到自己的猎物般,在这一刻觉醒。
他想,他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师父,徒儿很想你……”
想的快要疯了。
酒精作祟,少女睡得很沉,把头靠在他的大腿上,显得恬静又乖巧。
殷凌低下头,不着痕迹的伸手悄悄的勾住了她的小手。
软软的触感,像是自带电流,从他的心脏四处乱窜。
少女突然动了动。
殷凌动作也在一瞬间静止了,默默的等候她的下一步。
然而少女并没有醒来,只是喃喃的说了句话。
殷凌没有听清楚,低声喊了一句:“师父,您说什么?”
回应他的是少女均匀的呼吸声。
他垂下眸,唇角微微勾起。
这一回,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握紧了她的手,修长的指尖穿过她的指缝,勾勾缠缠的攥紧了。
而另外一只手,则落在了她白嫩的脸颊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她脸廓上移,落在她的眼尾。
昏暗旖旎的夜色下,师傅的这张脸,叫他看的分明。
也令他爱不释手,百般摩挲。
******
宿醉而归的下场,就是第二天头痛欲裂。
盛柠柠不是在客栈里醒来的,反而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
???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彻底醒了过来,错愕的四处张望。
这里是哪里?
她不是在水镜台醉生梦死吗?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
好消息:衣冠齐整。
坏消息:身上现在穿的不是她原来的那套。
是哪个“好心人”给她换了?
门恰巧被推开了,进来了四个穿着绿衫的丫鬟,前面两个手里端着热水,后面两个端着饭菜,分别行事。
“姑娘,奴婢伺候您洗漱用膳。”
盛柠柠看着这几个丫鬟,噼里啪啦开口质问:“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几名丫鬟面面相觑,才答道:“这里是镇国侯府,我们侯爷派来伺候您的丫鬟,昨夜您喝醉了,是侯爷带您回府的。”
“侯爷?”
盛柠柠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是殷凌吗?”
那几个丫鬟倒吸一口气,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直呼侯爷名讳。
殷凌不是得过几日才能回到金陵吗?怎么提前了?她花大价钱从线人那里买来的线报居然不准。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师父。”
她稍抬眼睑,撞上了少年幽深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