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先前,当秦王和晋王刚刚抵达京师之际。
在栖霞这边,陆知白缓缓睁开双眼。
只觉脑袋仍有些昏沉。
但所幸,他还活着!
这会儿回想起昨晚,才晓得后怕。
稍作适应之后,陆知白望向守候在一旁的丁维,问道:
“我说胡话没有?”
朱元璋大步迈进,应声道:“说了。”
陆知白瞪大双眼,满心忐忑地问道:
“说了啥?”
朱元璋走上前来,查看了一下他的气色。
见其虽面色苍白,然双目黑亮,还算有神。
夜间发起了烧,现在已经退了。
朱元璋这才稍稍宽心,说道:
“你说,好疼,胡惟庸,沙比。沙比是何意?”
陆知白闻此,顿时哑然,不禁失笑出声。
他略作解释,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还有说别的?”
丁维摇了摇头。
陆知白这才勉强安下心来,又环顾四周,接着问道:
“这里是医馆?后来又发生了何事?”
朱元璋叫人过来伺候他洗漱,又让他吃些东西,同时讲述起昨日后续之事。
原来,陆知白着实倒霉。
他在山洞睡去不久,沐英便带着援兵赶到了。
那些反贼瞬间一败涂地,狼狈逃窜,而后又遭追杀。
于是,朱元璋即刻带人,将陆知白匆忙送至医馆之中。
这医馆乃是叶长春的大徒弟所开,在治外伤方面颇具真传。
朱棣亦受了些伤,不过并不严重。
朱桢在几里外的小黑屋中,半夜听闻消息,摸黑赶来,哭得稀里哗啦。
又在陆知白跟前守了半宿,方才刚刚睡去。
老朱讲述这些的时候,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踱步。
他双手背负,神情焦躁不安,眉头紧皱,似有要事在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知白忍不住问道:
“陛下,可是有何心事?”
朱元璋长叹一口气,说道:
“咱带了两斤奏疏,已批完了……”
这漫漫长夜,他若不看点什么、写点什么,便觉浑身发痒。
实在难耐,只好把陆知白发行的话本子拿了出来,掂着朱笔。
开始还觉要批之处太多,实难下笔……
未曾想,不知不觉间,竟看完了!
陆知白一听,便知晓这先天奏疏圣体,是毒瘾发作了。
朱元璋慨叹道:
“下回再出门,应当带个十来斤才够啊……”
陆知白心中自是明了,出了这般大事,老朱定然急切想要回京师查看状况,却又不好直接将他丢下不管。
故而,他既已醒来,便识趣地说道:
“陛下,不知京中如今情形如何,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朱元璋正欲提及此事,却又有所犹豫,问道:
“你现在这身子,能否经受得住路途颠簸?”
陆知白回道:
“水泥路平坦规整,已与官道相连,应当无碍。”
于是,朱元璋不再推托。
一行人即刻启程离开。
朱桢也不再在山里搞火药了,跟随众人一同返京。
路途之中。
陆知白倚着车壁。
马车那轻微的颠簸,碰到他肩膀的伤口,令他不禁微微呲牙,倒吸凉气。
朱元璋见状,递过一条锦被,稍作思索后,又道:
“你过来,靠在咱身上。”
陆知白推辞了两句,便嘿嘿靠了过去。
不得不说,老朱身躯肉乎乎、暖融融的。
优质靠垫!
朱桢和朱棣骑马而行,听到车厢里的对话,纷纷侧目,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不过,好像有点羡慕不来。
朱元璋又露出极为痛惜关切的神情,叹道:
“你这小身板,竟敢为咱挡箭……这些孩子中,像你这般孝顺的,当真不多。此番,咱定要好好地封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