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韵山之上，有皑皑白雪覆盖。
本该为天骄们所争抢的玉牌随意四散，显然是发生了一场极为激烈的大战。
陆尘等一行人落在山脉之上时，并未见到其他身影，只有一位衣衫单薄的少年躺在皑皑白雪之上，已然被冰雪覆盖了大半个身子。
少女江白露刹那间便是泪水横飞，猛的扑向那少年之处，将之身上的白雪尽数抚去。
“师弟，师弟！”
她慌张的将少年扶起半个身子，可却并未能从其身上感受到丝毫的气息，就好似眼前这位少年已然是具尸体一般。
少女越发慌神，泪珠斗大斗大的掉落在少年脸颊之上。
“师弟！师弟！师弟！”
“不要死！”
“不要死！”
江白露无助的大喊着，泪似泉而涌。
她紧紧的抱着那冰冷的身躯，雪白的双臂因过分用力而轻轻的颤抖起来。
少女似乎是想将自己所有的温暖都传递给怀中的那位少年，可那身躯冰冷至极，全然没有半点回应。
少年那被血迹沾惹的脸庞靠在少女肩头，双眸闭起，好似陷入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境之中。
江白露的发丝凌乱散落着，有些黏在少女那满是泪痕的脸颊之上，更令人为之动容。
她的嘴唇微颤，远些的哭腔已然变作了无声的呜咽，周遭的十分寂静，好似天地也与少女一同陷入了哀鸣之中。
“夫子，夫子……”
恍然间，少女好似又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陆尘，眸子之中满是乞求之意。
“是还有救。”
陆尘皱了皱眉说道。
他的眸子微眯，武道天眼之下，那少年彩色之盛，与长乐楼所遇的那位魔帝分魂，盖出一折。
反倒是少女自己，黑色之浓郁，见之好似见深渊一般。
当武道天眼之中映照出少年生平之时，陆尘便已然明了，为何越接近他，少女江白鹿的死期便是越近。
陆尘忽地抬头而望，像是遥遥在与人对视一般。
他那常年带着丝丝缕缕笑意的面庞之上罕见的出现一丝怒容，像是在质问着什么一般。
大殿之中，那位女子剑仙的目光赫然与陆尘相撞。
她偏过头去，好似有些疲倦一般的趴在案桌之上。
水镜猛然破碎，似乎是已然料到结局，而其却不想再多看些什么了。
女子那如瀑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侧以及桌面之上，有几缕发丝垂落，遮住了女子那绝美的半张侧脸。
只是无论如何，女子那眉眼间的疲惫之意却是全然遮掩不住。
其双眸轻阖，未饮而醉。
…………
“那求求夫子救救我师弟……”
听到陆尘所言，少女的眸子忽地涌现出丝丝许许的亮光，她的哭腔重新泛起，泪眼婆娑，异常动人。
“救人的法子只有一种。”
陆尘顿了一顿，又看向少女，似乎是稍作犹豫之色。
“以你命，换他命。”
犹豫片刻后，陆尘还是开口说道。
段凌云等人等站在陆尘身后，默不作声。
他们倒也没想到一山上便能见到这一幕，当听到陆尘说那少年有救之时，他们也忍不住的为那绝望哭泣的少女感到高兴。
毕竟夫子是谁，但凡他所说的话，自然是有的放矢。
他说能救，那么眼下这位已然没有半分灵气波动的少年想必就是真的有救。
可当陆尘说出要以命换命之事，众人又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以命换命……
这世上值得自己以命换命之人不多，或许在自己的念头之中会想过，或许有一日需要自己的性命之时，可以为那值得之人付出。
可那终归只是念想而已，要真到了要以命换命的关头，对于死亡的恐惧以及求生本能就是会在顷刻间泛起，若想真的做到，实属不易。
“好。”
少女没有半分犹豫，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又想起那次在禁域之中，少年施展瞳术将那大妖斩杀，这才使得二人安然无恙。
那时少年便是瞳孔之中血流不止，看起来万分吓人。
少女告诉许墨，不许再动用瞳术了，不然真的会死的。
许墨笑着点了点头，可后面为师兄又施展了一次。
这是第三次了。
“若你打定主意，那由我来刻下阵文，你放开身心入阵之中便可。”
陆尘看向少女，面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少女点头，眸子里没有半分动摇之色，万分坚定。
就好像所谓的以命换命不足为道般似的。
“你要想清楚，这不是儿戏，当真是要以你命，方可换他命。”
陆尘正色而语，再度提醒少女一句。
少女郑重点头，武道天眼之下，其头顶的黑色气运好似龙类一般盘旋腾发，像是在对陆尘发出嗤笑一般。
你不是自信事在人为，天命不定吗？
你不是曾真的救过一将死之人，将其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吗？
你不是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真君，身负无上神通了吗？
可你能改变她将死的命运吗？
你不能。
你不能。
那黑色气旋翻飞腾跃，在少女周身不断旋转。
陆尘猛的吐出一口鲜血，一瞬之间，已至真我三重之境。
他冷冷的看着那黑色气旋，眸子之中满是不屑。
不过一死而已，对于人而言，远有些事要高于死亡。
你觉得她改不了的将死之命是可悲，可你看看她的眸子里，到底是喜还是悲。
陆尘紧盯着那黑色气旋，心中默然而语。
那翻飞的黑色气旋一瞬间停了下来，好似哑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