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位男士看起来那样凶狠可怖，但陆祈臣却听到江曼笙说：“是我爸爸。”
“谢谢你扶我。我，我会很快解决好的。”
江曼笙站稳了一些，也离开陆祈臣为了扶她伸出的手。
她那样轻声地说：“爸爸。银行卡我周末会还给你的。你这几天别喝酒了好吗？”
但醉酒的爸爸怎么会跟她讲道理呢？他像往常无数次他对妈妈和她做的那样一样，即使现在在外面，他的手就要往她挥过来。
然后下一秒，陆祈臣拽了江曼笙的胳膊，把她往他身后拽了一些。
于是那个巴掌竟然破天荒地没有落到她或妈妈的身上、头上。
而是被陆祈臣伸出的手挡住了。
陆祈臣的校服很白。这时候江曼笙看到自己校服袖口上有个黑色的污斑，她愣了下，明明刚刚在快餐店吃饭时还没有，也许是自己刚刚掀开那道有点脏的门帘时蹭的。
她下意识抿了下嘴唇，听到陆祈臣低且冷淡的声音：“这位先生。这里是学校。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你在这里打人。我是可以报警的。”
陆祈臣还站在她身旁，就像她听说过的，身为隔壁班优秀沉稳可靠尽责的班长，为每个人解决问题那样。但今天他似乎也把这份特权给了她。
沈绾一的这天很不同寻常。自从她和江南山的宝宝丢后，沈绾一一直在那样努力地寻找他们的宝宝。而时间渐长，希望渐渺茫。
但这一天她竟然久违地收到了消息。而且消息特别具体准确，甚至还拿出了亲子检测证明。
然后沈绾一就看到了那个她自己的宝宝的脸庞。
时隔数年未见的。
长大成少女模样的。
虽然不知道名字。
但甚至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那样温柔漂亮却苦闷的。
如果宝宝一直在她身边长大，沈绾一猜自己一定会为了给宝宝研究，对现在所有的高中学府了如指掌。
可现在的她并不了解。她不曾有机会。
但在知道自己的宝宝长什么样子后，要在人群中辨认出来真的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是她下了车，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宝宝。
被人挥出手掌相向的。就像那天她在医院撞见的那样。那样辛苦疲惫的。
沈绾一跑得好快，江南山跟在她身后，甚至都怕她摔到。
几秒后，江曼笙还在愣神间，就看到一位女士拿着包重重地甩向了爸爸：“你在打谁的宝宝呢？”
还一下一下的，甩了好多遍。
这时候江曼笙念高一，十六岁的这一年，在她还不知道沈绾一和她的关系时，她就已经两度遇到沈绾一了。
而沈绾一的声音那样温柔又轻，她侧过身，看着江曼笙喊：“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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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段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江曼笙是那个特别厉害的江家的小女儿。
“太神奇了。这不就是睡了一觉知道自己其实是富豪千金。”
“但她本来就是呀。还不说她好辛苦，明明可以从小到大衣食无忧的，但却过了那么久辛苦生活。而且我听说她之前的爸爸还经常打她呢……太可怕了。”
在大家进行这样的讨论的时候，有两个人的心情很奇怪。
一个是江曼笙。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沈绾一。
此前她无意翻出的那张死亡证明现在得到了最好的解释。
原来她真的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难怪爸爸总是说她是他抱来的。
但妈妈……对她很好啊。
江曼笙很爱自己现在的妈妈。可她也确实是沈绾一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于是每次沈绾一来找她，她都好礼貌温柔。但沈绾一也是那样温柔有分寸的妈妈：“宝宝。江曼笙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江曼笙：“是我妈妈。”
沈绾一也轻轻地“嗯”了声：“嗯。很好听。”
江曼笙：“谢谢。”
然后沈绾一还说：“你不是想让你的妈妈离开那个垃圾吗？宝宝。我来帮你好不好？”
沈绾一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明显看到江曼笙总是对她那样礼貌客气的眼睛亮了亮。
江曼笙从来没有见过像沈绾一这样行事柔中雷厉风行的人，在她还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不肯离开的时候，沈绾一只是见了妈妈一面，这件事就被解决了。
随后沈绾一又来见她，不止如此，她还在京市一中附近给江曼笙买了一套房子，让她可以先搬去和妈妈一起住。
江曼笙这时候才像一个本就应该依靠沈绾一的小女儿：“是怎么说服的妈妈呀？”
沈绾一好有耐心，她蹲到江曼笙身边：“她很爱你。”
“虽然她没有明说，我猜有一个原因很重要。你是那个垃圾抱来的，如果他们离婚，你90%不会被判跟着她。她觉得那样你一定会很痛苦。”
但这样是不对的。江曼笙只希望她为自己而活。
没几天还发生了一件事情。爸爸出了场车祸。特别严重。人车皆毁的那种。
对于爸爸，江曼笙没有任何感情。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江曼笙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家找妈妈，但妈妈还好好地站在厨房里。
江曼笙莫名地松了口气。
江曼笙似乎从来没有过过这样平静的生活。
沈绾一并不是个急于一时的母亲。当江奶奶让她把江曼笙接回家的时候，她总是想更耐心一点。
而江曼笙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爱。
她似乎再也不需要为经济忧虑了，还有妈妈，这个是最重要的。
她好像变成可以安安静静地站在校园里，可以坦率地站在阳光下的，最普通不过的高中女生。
而与此同时，那第二个心情很怪的人，是陆祈臣。
在那天看着那个巴掌往江曼笙身上落下的时候，陆祈臣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他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搞明白。
但一切的转向好向上，陆祈臣当然也听说了隔壁班江曼笙是江家小女儿的那个讨论，而后他又看着江曼笙每天穿着那件白色校服在校园里跑来跑去。
即使已经成为江家的小女儿，也每天早早去到校园，安安静静认认真真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