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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十分的安静,云妩规规矩矩的坐在侧边处,耳边是车轱辘碾转的声音。
那穿着深色骑装的男人正端坐着闭目养神,五官端正十分好看,云妩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多谢表哥携我一程……”
云妩率先打破了马车内的沉寂,软糯悦耳的声音落入了季司砚的耳畔。
那正闭目养神的男人身形顿了顿,随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入目便是云妩那张好看的脸,白皙的脸颊上还有着淡淡的薄粉色。
似乎是因为季司砚盯着她看,她面色有些泛红的低垂下了脑袋,双手有些局促不安的交迭放在膝上。
“是、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休息了……”
云妩的声音弱弱的,有些不安局促的抬着莹润的眸子看向了季司砚。
“没有。”
季司砚的声音低沉,他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的认真肃穆,只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说罢之后云妩眼里闪过的一丝狡黠的笑意。
他薄唇微张几许,但却没有再说什么,只顺着云妩的话解释道:
“方才并未早些唤你上来,抱歉……我并非是不愿与你共乘,只是……”
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晓的。”
云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莹润好看的眼眸似乎亮盈盈的,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只是我想着不必和我如此生疏的,我想和表哥更亲厚些……”
她说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垂下了眼眸,心中开始盘算了起来。
云妩想着若是能和季司砚拉近关系,有他这么一个“兄长”护着她,那在京城岂不是顺风顺水了?
然而季司砚在听到云妩的话时却悄然红了耳朵。
方才那是和他袒露心意的意思吗?
季司砚佯装着镇定的模样不动声色的挪开了视线,随后有些心不在焉的低声嗯了一声便算答应了。
听到了季司砚的应允,云妩脸上那不安的神色一下子就消散了,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很是好看。
她在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原本还以为季司砚这般难以接近之人,要达到目的还需多费功夫,没想到竟然这般的顺利。
季司砚继续闭目养神,但紧握成拳的手依旧暴露了内心的些许不平静,面容冷峻不苟言笑,但耳朵尖却是红红的。
竟如此胆大直接的表露心意,她就这般喜欢他吗……
马车内的两个人心中想的都不同,很快车夫便驾着马车从相府后门进去一直到了后院最里头最僻静的两个院落前。
云妩提着略有些不大方便的长裙从马车里头出来,正准备小心翼翼着下马车时,视线里忽的多出来了一宽厚的手掌。
云妩抬眸看去,原是先下了马车的季司砚朝她伸过来了一只手。
她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浅浅的搭了上去,扶着季司砚的手动作轻巧的下了马车。
“多谢表哥。”
“不必言谢……”
季司砚只面容冷峻的收回了手,抿着薄唇思索了一番又有些不大自然的唤道:
“表妹。”
“日后唤我阿妩就好,阿窈有时也这样唤我……”
云妩小声说道,随后规规矩矩的俯身行了礼后转身快步往自己院子走去了。
季司砚站在原地抬眸看向了她离去的背影,娇小的身影很是可爱,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走得很快。
打发走了马车车夫的白术默不作声的站在季司砚身侧。
“少将军?少将军?”
白术唤了两声季司砚这才不紧不慢的收回了视线,随后目光落在了方才云妩站的地方。
地上遗落了一方杏色的锦帕。
“少将军,你说陛下还会不会让咱们继续查军饷一事啊……”
白术一脸认真的询问着,结果季司砚并未搭理他,径直俯下身来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那方帕子。
帕子上没有绣任何的花样十分的素净,上头还似有若无的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云水居寝居内,白术站在一旁板着个脸有些幽幽怨怨的看着自家坐在榻上的少将军。
他已经拿着方才云姑娘落下的帕子看了一刻钟了!
“少将军,这兴许是表小姐不小心落下的,不如属下让人还回去……”
这次倒说的没错,云妩确实是不小心遗落的帕子。
白术说罢小心翼翼的看了季司砚一眼,随后伸出手去拿帕子,结果扑了个空。
“过几日的骑射大会相府家眷也会前去,务必安排好护卫。”
季司砚眸色认真道,将手中那杏色的锦帕收得更紧了几分,警惕的护在身前不让白术拿走。
至于白术说的这帕子是云妩不小心落下的……
季司砚略微低垂下了眼眸冷峻的面容上似乎有些许微微泛红。
不,应当是故意如此的,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
定情信物。
“少将军,您可不要真的被云姑娘给迷惑了啊。”
白术在一旁皱巴巴着脸说道,随后神色严肃的分析道:
“云姑娘先前便来送糕点扮柔弱,可见一开始的目的便是少将军……”
“她从清州远赴而来心中难免不安,想要同人交好无可厚非。”
季司砚淡淡道,白术一听更急了些,连忙继续分析道:
“可这又是共乘马车又是让改口唤称谓的,说不准这帕子也是故意让少将军您捡着的,可见颇有心机手段……”
“那是她肯为我花心思。”
季司砚沉声道,低垂着眼眸动作仔细的将那方帕子折好随后放入了袖口中。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抬起头来看向了白术,眸色有些不悦的嘱咐道:
“日后这些话莫要再说。”
“是……”
白术只好闭上了嘴,看着自家少将军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那是操碎了心啊。
季司砚先前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军营里度过的,沉默寡言且从不近女色,但不知为何今夜却奇怪得很……
第二日并无什么正事,他破天荒的一大早便起来了,好看的一张脸上泛着不大自然的红晕。
他昨夜竟梦到……
堂堂一个少将军、相府的大公子,却趁着天还没亮偷偷摸摸的清洗着那方素净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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