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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的白术便按照往常的时辰来云水居了,没想到云水居院子内,季司砚已然正在练剑了。
他身上穿着素色的窄袖袍,手里握着佩剑微皱着眉头面容冷峻,一招一式迅速又凌厉,额间薄薄的细汗,似乎已经练了有段时间了。
“拜见少将军。”
白术快步走了过去作揖行礼道,随后面露诧异的抬起了头来道:
“少将军今日是何时起来的?竟这般早便……”
“半个时辰前。”
季司砚淡淡道,将佩剑缓缓收入剑鞘放至一边,端起石桌上的茶盏浅抿了一口。
白术闻言不由得对季司砚露出了十分崇拜的神色,抬手作揖双眸似有光亮。
“不愧是少将军,早起勤学习武,严于律己,乃吾辈楷模。”
季司砚端着茶盏的手忽的一顿,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抿了抿薄唇。心虚般的清咳了两声道:
“来寻我可是有要事?”
“回少将军,齐家探子那边传来秘报,已经查到了贪墨军饷一事和齐家脱不了干系,目前派过去的人已经跟踪到了临阳城。”
白术脸上的神色变得肃穆认真了起来,再度拱手作揖迫切道:
“属下觉得现在应当马上以回军营带兵为由南下调查,若是再迟几天恐怕齐国公会将人撤走,那就找不到证据了。”
“也罢,那便……即刻动身。”
季司砚微蹙着眉头只犹豫了一瞬便点头应允了。
“只是陛下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白术说罢顿了顿,因为他知道陛下似乎不想让少将军再继续淌这趟浑水,自顾自叹了一口气道:
“少将军能力出众,又有能统帅三军之力,陛下还是很关心您的……”
“关心……”
季司砚的声音沉沉,冷峻的眸色变得暗沉了一些,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双拳不由得微微捏紧。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打了胜仗的缘故还是因为……”
他低声轻喃着话说到一半便紧闭上了嘴,白术并未来得及多思索便被季司砚唤去备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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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妩梳洗打扮好正准备先去寻季窈,随后再一起去给季夫人请安,结果才刚走出院子便瞧见了白术牵了两匹马候在云水居外头。
只见穿着黑色骑装的季司砚从院子里大踏步走了出来,神色冷峻眉目好看。
也不知白术和他说了些,他只微微点了点头便准备翻身上马。
“等、等等!”
季司砚正要上马的动作一顿,一转头便看见了提着裙子脚步匆匆向他快步走来的那抹娇小的身影。
是云妩。
季司砚默默的将刚踩上马蹬的脚放了下去,耐心的等着少女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也许是因为走得太快的缘故,云妩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了些许绯红,看着季司砚的那莹润眸子泛着些许水雾。
季司砚不由得想到了昨夜的梦境……他莫名的有些脸红,只好紧皱着眉头压下了心底的燥郁和羞赧。
“表哥是要出门吗?”
云妩的声音软乎细弱,她本来还想着今天再乘胜追击刷一把季司砚的好感度呢,结果就瞧见他似乎是要出门了。
“少将军有军务在身,今日便要离开京城。”
白术率先说道,云妩先是愣了愣,随后那好看的脸上浮现了显而易见的失落之色。
“只去几日便回京城。”
季司砚忍不住说道,但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听到这样的话云妩心中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定然是成功了,兴许季司砚已然将她当作妹妹看待了。
既然如此,那便从称谓上更亲近一些……
“那……司砚哥哥一路小心,早些回来。”
云妩的声音弱弱的,随后垂下眼眸温顺的站在原地。
“我不在的时候若是有人欺负你不必忍让,反击便是,凡事有我回来做主。”
季司砚微微皱眉说道,他想到了在国公府时云妩被方心月等人欺负的场景。
他顿觉得像她这样柔弱的女子定然是不敢还击,只能委委屈屈的咽下这口气,更何况自己还要离开一段时日,不能护着她。
所以季司砚才会这样说,教导她可以用相府的权势或是他的名头,不必惧怕旁人,出了什么事还有他担着。
“好……”
云妩乖顺的点了点头,因着达到了让他庇护自己的目的心里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季司砚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话,但话到嘴边又耳朵微红的收了回去。
季司砚想着若是现在提起婚事什么的,女孩子家家的难免不好意思,还是等他解决完事情回来吧。
他暗自握紧了拳头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随后摘下了身上一直挂着的玉佩递给了云妩。
“你入府以来我并未送过你什么,今后此物赠予你……”
“给我的?”
云妩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瞧着样子呆呆的还有些可爱。
季司砚紧盯着她那莹润的粉唇,他的眸色暗了暗不由得抿了抿薄唇。
在梦里他是尝过的……甜甜的。
他的耳朵都红透了,脸上的神色更肃穆了些,只是沉默的将那玉佩塞到了云妩的手里。
而此时云妩的小脑瓜子也在快速运转着,这玉佩一瞧就是极贵重的物件,质地通透莹润不是寻常物。
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总得回赠个什么东西吧,他若是在外的时候偶尔看到,说不准想起她还会念着她这个可怜的表妹!
云妩心里盘算着,快速搜罗了一下袖兜里带的东西,随后从袖口处拿出来了一块小巧的玉牌。
颜色质地没有季司砚赠的那块玉佩那般好,大小也仅是薄薄的一小片。
“我、我也有东西要送给司砚哥哥,方才是特意过来的……”
云妩微红着脸说了个谎,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将那枚玉牌交给了季司砚。
“此物是我特地在寺庙祈过福的,可保平安,得个心安也好……”
“我会好好收着的。”
季司砚的声音沉沉显得十分的认真,将那玉牌小心的收好,似乎是在对着一件格外珍贵的稀世珍宝。
随后他这才转身动作干净利落的翻身上了马背,勒着缰绳回头看向了云妩。
“等我回来……阿妩。”
他后面唤的一声云妩并未听清楚,虽说云妩总觉得今天季司砚怪怪的,但想到了季司砚不近女色性情淡漠,心底的那点怪异也消散了。
白术看得眼睛都要冒火了,那玉佩是少将军从小就戴在身上的,似乎还是少将军那早已故去的母亲的遗物。
但是季司砚已然上了马,他只好自个儿生着闷气也上了马跟随着季司砚往后门巷子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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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那生得娇娇弱弱的表小姐蹲在自己院子的墙边,面前是一只刚从草丛狗洞里钻过来的一只小奶狗。
“抱歉啊小白,明天我再买一块玉牌给你挂上吧,唔……再给你刻上名字吧。”
云妩有些歉意的说着,动作轻柔的摸了摸那小白狗的脑袋。
它汪汪叫了两声尾巴摇得更欢快了,圆滚滚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趴在云妩脚边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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