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顶别墅出来,季秋裳这才像是松下一口气,她跟着人往外走,随口问道:“你不是说找五叔有事?”
傅君霖坐的远,整个宴会也没能聊上几句。
傅时砚:“没事,回头再约他也一样。”
车子是傅时砚自己开过来的,只是回去的时候,季秋裳按住了他的手。
“你这车我还没开过,要不今天我给你当司机。”
傅时砚收回手,转身坐上了副驾驶。
他这个情绪状态,确实不适合开车。
季秋裳发动车子,车子还没开出去的时候,跑出来一个人敲了敲车窗。
傅君霖:“去哪儿,捎我一程。”
傅时砚:“你不是开车了?”
傅君霖:“我刚刚喝了点酒,开不了。”
傅时砚看了他几眼,这才解了锁。
傅君霖窜进了后座,带上来一股寒气。
“这山顶上,真的是冷死了,也不知道住在这里有什么好的。”
傅时砚靠在副驾驶上不说话,季秋裳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车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傅君霖大概是受不了这种气氛,忍不住开口:“你不会真打算跟你爸断绝关系吧?”
他们这种人家,背后牵扯的利益太多,外人看着风光无限,实际上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东西。
傅时砚:“他也不缺我这一个儿子。”
傅君霖嘲笑道:“但他缺一个会赚钱的儿子,能轻易跟你断绝关系?别说大哥不会这么做,老头子也不会允许的。”
季秋裳:“哪有这样当父亲的。”
在来老宅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也难怪傅时砚的母亲要跟他离婚。
就傅君凯护着傅敬文的那个样子,谁看了不生气呢。
这还是在老宅了,众目睽睽之下。
季秋裳心里也憋着一股子气,总觉得这一屋子都是妖魔鬼怪,没有一个是真心待他的。
傅君霖也不说话,车子里只剩下轻扬的音乐还回荡着一点声音。
季秋裳原本是往回家的路开的,半路听着傅时砚的话改了道,最后停在了一家私厨面前。
“刚才没吃东西,饿死了。”
傅时砚牵着人的手往里走,傅君霖没跟着,总觉得自己有些过于亮了,从门口自己打了个车离开了。
两个人定了一个靠着窗户的包厢,季秋裳点了几道菜,看着差不多够吃了,就让人上菜。
傅时砚面色如常,还不忘给两人都倒杯热茶。
“山上确实清冷,渴了吧。”
季秋裳看着对面的人,隔着桌子握住他的手:“心情不好的时候,不用还端着你这傅总的表情,我又不是什么外人。”
傅时砚没动,只是反手将人的手腕扣住,良久,无动于衷的神情终于显示出几分苦涩和难过。
“我没有心情不好。”
季秋裳原本坐在他对面,这会却是站起身,坐在了他的身旁。
“是人就会有感情,有喜怒哀乐,被伤害了会难过,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掩藏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展露这些情绪,但傅时砚,我不是别人,不高兴可以表现出来,难过……也是可以说的。”
说着她侧身将人抱住,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人的后背。
傅时砚依旧没有动,挺直的背脊跟他这个人一样,永远都是可以依赖的。
他向来那么高大,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老宅,好像只是往那儿一站,就像是个永远都不会倒下的标杆。
员工信赖他,家人敬畏他,他将自己活成了千军万马,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季秋裳从前也是这么想的。
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傅时砚这三个字就意味着可以解决一切的困难。
但他的困难,又有谁在乎过呢。
包厢里安静极了,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直到送餐的人敲了敲包厢的门。
傅时砚动了动,低声道:“吃饭吧,不是饿了。”
季秋裳知道这一时半会也急不来,她坐直了身体,却是没有再坐到对面去。
吃完饭两个人回了家就开始收拾行李,年底了公司事情很多,还有年会也召开在即,虽然负责年会的事情不是她,但是所有流程她都要参与,只会比傅时砚更忙。
“过年的时候,咱们还回来吗?”
季秋裳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倒不是不喜欢这间屋子,只是觉得待在这里,就会想起老宅里的那些人,总是快乐不起来。
那么大的庄园,还没有她那间小小的公寓来的舒服。
傅时砚:“不用,过年跟外公他们一起。”
季秋裳听到这个,顿时喜笑颜开。
“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去看外公他们了,外婆那边也是,上次生病以后,我一直也没空再去看看她。”
傅时砚:“那等忙完年会,我陪你一起去。”
两个人说说笑笑,谁也没再提起老宅的事情。
飞机是在夜晚落地的,回到小公寓的时候,两个人都好像松了一口气。
冲完热水澡,躺在自己的被窝里,鼻尖全都是熟悉的香味。
季秋裳将自己挤进傅时砚的怀里,枕着人的胳膊,闭着眼睛,原本想说些什么,疲惫却在瞬间涌上心头,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就睡着了。
傅时砚拥着怀里的人,垂眸看着对方的睡颜,白日里被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一点点涌现出来。
他一只手缓缓地划过对方的眼睛,鼻尖,最后停留在柔软的唇瓣上,随后抬起头,碾压一般扫过对方的唇。
季秋裳大概是真的累极了,呼吸被掠夺,也只是轻轻地皱了皱眉头,大约是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压根没有要醒的意思。
傅时砚浅尝辄止,随后将人抱紧了,闭上眼睛。
“以后,你就是想走,我也不会放手了。”